路鸣山不说她也能猜到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不然地下室的人手也不会突然被调走,还换成了这个人。
“好吧,不过宗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位大侠不去帮忙吗?”
瑶娘说着,纤细苍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拷住自己的铁链,冰冷的铁链生硬无比。
她在这间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已经呆得够久了,他们每天派人来给自己抽血,又让她吃内脏吃到吐。
长期下来她的脸更加苍白,吃再多的肝脏都补不回来。
而这个男人一来就是新来的。
这是对方看守自己的第三天,三天以来两人一句交流都没有。
“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老实点。”
这是路鸣山来到铁衣门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做好了,不然万一掌门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他还没拿到工钱呢。
尽管他这么说了,瑶娘却没有放弃的样子,看架势似乎要跟他闲聊起来。
“小哥哥是哪里人呀?”
瑶娘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声音妖娆得像个摄人心魄的女妖,让人听了骨头不自觉酥麻起来。
路鸣山没有理她,直直的身板更加立体,他一丝不苟地站着岗。
瑶娘暗自翻了白眼,看他这样下一秒直接躺到棺材里都说得过去。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路鸣山依旧没有理他,打定主意不受她影响。
这人还挺老实……
瑶娘正了正声色,卸下了柔弱无辜的伪装:
“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吧,怎么会来铁衣门?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
“这是上头的事,我无权过问。”
他确实好奇,但是在工作的时候过多的好奇心很可能会害死自己。
“呵,我看你是不敢知道吧。”
路鸣山知道她在激自己,不过自己是不会上当的:
“那又怎样?这是掌门之令,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这么说你对铁衣门忠心耿耿咯?”
“那是自然。”
路鸣山说着眼睛不自觉环视周围。
虽然旁边没有别人,但是保不齐有谁在暗地里偷听他说的话,这种时候还是要及时表忠心,免得掌门那里听到什么。
“是吗,如果让你做一些随随便便杀人或是违背道德的事自然也没关系吗。”
“我……”
路鸣山卡住了。
“我真是好伤心啊,公子看起来正义凛然,像一位侠义之士,没想到竟然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没两样,小女子当真是错看人也。”
瑶娘低着头拭着眼泪,铁链随着手腕的移动发出哐啷啷的响声,敲打在路鸣山心头。
“怎么可能,只是掌门素来是侠义之人,必不会做出那种不耻之事,又何必我来操心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瑶娘琉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回荡。
“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没想到公子不仅单纯,还傻得可怜呐,你一心一意为宗门办事,至今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真羡慕你啊。”
“你!信口雌黄,不足与语!”
路鸣山决不能让人这么说。
见他情绪有所起伏,瑶娘又添了一把火:
“你可知道铁衣门为何易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为何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那你倒是说说,反正掌门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路鸣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瑶娘却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不说了,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反正你跟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是我生平最不耻的。”
“你,我决不允许你平白污蔑好人,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就……”
“你就怎样?”
对方是不可能杀她的,也不会伤害她,她可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有多么重要。
“我就禀告掌门,若是掌门知道你想逃跑,一定会加强看管的。”
“……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路鸣山老实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瑶娘是重犯。
“前掌门韩岩可听过?”
“那是自然。”他好歹也是群英榜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混得差了点,但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是我哥。”
听到这话路鸣山果然露出震惊的神情:
“你哥?这怎么会?”
“没想到吧,前掌门是我哥,而我这个掌门之妹却被关在这里,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占领铁衣门?”
瑶娘反问。
“这……”
“余渺他们兄妹三人为了讨回赤月山庄和龙吟山庄,进而争夺天下,就把我哥杀了,占领了铁衣门,还把我关在这里,只因为我的血可以稳定弟子的病情,就让我在这里当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血人。我宁愿他们给我一个痛快,而不是让我忍受这奇耻大辱!”
她愤愤地说着,握紧了拳头,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过。
“韩岩不是被涞壬管事所杀吗?掌门几人也只是接下这个烂摊子而已。”
“呵呵,涞管事,你都说了他是管事了,难道不是因为他跟余渺几人本来就是一伙的吗?若不是他们几人的指使,他怎么可能突然弑主?”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现实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涞壬弑主向余渺投诚,几人狼狈为奸,以夺取家园之名行鸡鸣狗盗之事,实则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路鸣山一时有些沉默,不过他还是辩驳道:
“成王败寇从古至今便是常理,你哥哥败了也是他实力不够,就算不是掌门,也会是别人。”
“胜败兵家常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哥哥被杀也是他自己不小心,可是我呢?我可曾做过什么?却被关在这里,没有尊严地活着,你说说,将一个无辜之人关起来,用她的血来供养整个宗门,这难道是什么光明之事吗?”
“我……”
“若是光明之事,怎么会暗地里行事,江湖上从未出现过风声。”
“我知道你也是被蒙骗了,你跟那些下作之流不同,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求你能放我出去,只有你能给我个痛快。”
瑶娘说着泣不成声。
“我不可能杀你。”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了。”
路鸣山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在犹豫,对一个无辜人做出这种事没有人道的事,是宗门的不对。
而他听从宗门的命令看守这女子,哪怕是不知情的,也是他的过失。
瑶娘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暗自一喜,有戏。
她什么没说,只是哭得更可怜了,不断尝试碰壁自杀,都被路鸣山拦下了。
“你又不愿意放我走,又不给我个痛快,我,我……”
“你让我想想。”
“你还要想什么?”
“方才只是你一面之词,我得问一下掌门再做决断。”
“……好,不过事到如今,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我自有判断。”
现在宗门正值危机存亡之际,他必须要恪尽职守,看好这个女人,别的日后再说。
否则万一坏了大事,他有多少月例都不够赔的。
瑶娘没再说话了,只是眼珠子却不安分地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头顶不断有脚步声经过,其中一个脚步则来自赵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