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那些众多的小女孩们,这段时间都乖乖待在府里,哪里也不敢去。
崔玉蘅看他们还算是乖巧,自进京以来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安分的让她觉得憋屈。
她以前就喜欢往外面跑,没理由拘着她们,她需要人才,也想着给她们多一些选择,这个过程需要筛选。
太妃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要做的就是在京中小范围地培养人才,比如教女孩们看账、做生意等。
最主要还是念书,太妃一听倒是同意了,她娘家不显,没太多亲族,倒是有些年轻的小辈,可以送进来好好培养一下。
两人一拍即合,由于是先从后妃们的娘家开始的,倒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女孩们的学堂就设立在皇宫里,只是在蓬莱岛上,很清幽。
女孩们入了学堂,纺织厂那边也正式步入了正轨,有宋云若亲自盯着,进行的很是顺利。
就是去查许鹤眠的那边,迟迟没有音信,尤其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漠北那边。
要知道,当初温亭骤打下漠北,直捣其王庭,使得漠北对他恨之入骨,又十分畏惧,一直龟缩不动。
崔玉蘅也曾经提过,不如派人去教化,教他们汉话,学习礼仪,学习种植。
但这个过程肯定是不容易的,甚至还出现暴起的漠北人,杀害大雍官员。
温亭骤很生气,于是采用了粗暴的方式。
只是效果不佳,不是他想要的,认为蛮夷不好教化,只能够打服。
但他虽然好战,此时却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的顾全大局,还要休养生息。
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前提,就是百姓过上好日子。
做皇帝这么多年,温亭骤的改变也很大,他的心里有崔玉蘅,更有着天下万民。
这万里江山,不止是权力的象征,而是要想到每一座城,每一个小镇,每一个百姓的头上。
他做的事情,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
“顺着这条路线,仔细查。”温亭骤指了指漠北。
俨儿对京中这些势力分配,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雏形,
衡阳侯府,说起来对太上皇最是忠心了,所以老侯爷才死的那么快。
当初许鹤眠消失的快,温亭骤也对这个昔日情敌没什么在意的,大雍也不缺一个年轻的侯爷。
但现在阿蘅说找一找许鹤眠,温亭骤捏捏眉心:“俨儿。”
“儿臣在。”
温亭骤拿起一份奏折,并未打开,只用手指点了点说“江南道连日大雨,河道多处告急,工部请求紧急拨付三百万两白银加固堤防,疏浚河道。
然,今岁北方大旱,多地欠收,户部早已捉襟见肘。你且说说,这银子,拨,还是不拨?若拨,从何处来?若不拨,如何应对水患?”
问题很尖锐,俨儿却已经习惯了,自从父皇允许他自由出入御书房,参与朝政开始,这种垂问就是经常发生的。
在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位大臣。
俨儿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清朗:“回父皇,儿臣以为,此银非拨不可,且要快。”
听了他的回答,几位大臣交换了眼神,没有说话。
温亭骤面上不动声色:“哦?户部无粮,国库空虚,钱从何来?”
“儿臣有三策,可解燃眉之急,”俨儿语速平稳,“第一,以工代赈,水患当前,受灾百姓流离失所,与其单纯拨付赈灾银两,不如招募当地及扶进州府受灾、待业壮丁,参与河工修缮,既能快速集结劳动力加固堤防,又能让灾民凭劳力换取口粮银钱,稳定民心,一举两得。”
几位大臣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这个法子他们自然都能够想到,是因为他们遇到的事情多,心中自有章程,这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切中时弊的良策。
“其二,截流节用,儿臣观去岁宫中用度清单,尚有许多可节省之处,若非必要的节庆、宫苑修缮可暂缓,宗室及在京官员俸禄可发半数,待秋税收缴后再行补足。此外,可严令江南道各级官府,暂停一切非紧急公务开支,将省下之银两优先用于河工。”
暂缓俸禄,得罪于人,然国难当头,当以民生社稷为重。
温亭骤的指尖在轻轻敲了一下。
“其三,商贾助国,父皇可下特旨,江南道豪商富贾,凡捐输钱粮助河工者,可依捐输数额,或赐予‘义商’匾额,或酌情减免部分商税,或允许其子弟入地方官学就读......”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首辅都忍不住微微颔首,商人重利,也喜爱名声,此举可以调动民间之力,借势于民,颇有帝王平衡之术的影子。
太子还那样年幼,站在这里,堪堪有案桌那么高,这还是比同龄人高了不少的体格。
高处不胜寒,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不仅看到了问题,更提出了兼具实效性、可操作性和长远目光的解决方案,真是很有乃父之风。
这位帝王,早年也是这么在父亲面前侃侃而谈的。
温亭骤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儿子,他没有立刻评价俨儿的答案,而是抛出了第二个更加敏感的问题:“若依你之策,引来诸王叔伯不满,甚至联名上书指责你年幼无知,动摇国本,你当如何自处?”
“回父皇,儿臣以为,为君者,当以天下万民福祉为先,而非宗室私利。诸王叔伯乃父皇手足,亦是国之栋梁,享朝廷俸禄供养,理当体恤国难。若因此不满,儿臣愿亲往宗人府,向叔伯们陈明利害,若仍有不明事理者,儿臣甘受其责难,但求问心无愧,为国为民。”
没有退缩,没有狡辩,而是堂堂正正地讲道理摆事实,将个人荣辱置于国家安危之后,敢于直面宗室压力。
这份担当与清晰的利害分析,让殿内几位重臣都为之动容。
良久,温亭骤缓缓开口:“好,很好,俨儿,记住你今日所言,治国之道,不在空谈,而在权衡取舍,在担当有为,更在一颗以天下苍生为念的心。去吧,去温书。”、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