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蘅心情极好,难得拿起毛笔,开始练字。
来了这么多年,虽说不上多么勤奋,这字倒也算看得过去。
这几天,宁昭都没有来信,肯定是太忙了,不是说最近朝廷事情多,虽说只是文书工作,但少不了要点卯的。
当然,他上不上进都无所谓,崔玉蘅现在就想着如何,顺利过了崔砚那一关。
自毁名节肯定不行,崔砚肯定回想着赶紧多生几个。
她自己也不喜欢那样,就连和宁昭通信的纸都是全无标志,更无称呼的。
把自己置于险地,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给宁公子送去。”崔玉蘅掀开食盒看了看,里面是专门根据宁昭身体状况做的药膳。
南星一双眼睛已经死了,夹在中间真是难做。
果然菱歌为难道:“宁公子不在。”
“不在?怎么会。”崔玉蘅不信,那人每天又没有什么社交,两点一线,回来还做饭呢。
戚嬷嬷却气呼呼走进来:“还说,都第几次了,明摆着疏离我们小姐呢。”
小姐年纪轻,自然不懂的这些男人的心思,若是不愿意了,也不会直说,会渐渐远离,减少交流,等着女子来开口呢!
“啊不会吧.......”崔玉蘅还有些不信,宁昭那样的品行,即使不愿意,一开始就不会接受她的接近吧。
“怎么不会,”戚嬷嬷把她按着坐下,“我的好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简直没一个好东西。”
也不想给她说明白了,戚嬷嬷却查的很清楚,宁昭那厮,最近应该是得了神医,身体状况越发好了。
据说还因为什么,入了圣上的眼,已经调到御前。
身体和仕途都有了收获,但没理由舍弃崔玉蘅啊。
这一点别说是崔玉蘅,戚嬷嬷也想不通。
和崔氏成婚,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可饶是戚嬷嬷人老成精,也不知道一副健康的躯体,对于这样遭受病痛折磨多年的人来说,已经成了妄念。
更何况,有不需要通过女人裙带的方式,获得在朝堂立足的机会,岂不更好。
宁昭终究是权衡利弊了。
戚嬷嬷也开导了她,毕竟是小姐第一个这么花心思的人,虽说存了利用的目的,但中间的过程,哪一点都是诚心实意,没有掺假的。
崔玉蘅倒也不伤心,本来自己目的就不纯,就是觉得有些心堵,被人冷暴力分手了,可恶!。
最近崔砚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对她嘘寒问暖,好像消失了多年的慈父之心又回来了。
又总是说:“我家蘅儿长大了,有乃母之风。”
以前可是能不提娘亲就不提的,包括她大张旗鼓迁排位,崔砚也当作不知道。
现在这样的夸奖,崔玉蘅想不到什么会有什么好事情,甚至想撒几把糯米在他身上,看看是不是鬼上身了。
她心里烦闷,就去巡视自己的铺子,这一点,她可是很勤奋,虽说不能够赚大钱,但肯定会让她生活无忧的。
“走吧,去成衣铺子看了看。”崔玉蘅不耐烦待在府里,总觉得压抑的很。
娘留下的铺子,她没有大刀阔斧地改动,有些事情做多了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这个时代,标新立异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多加一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巧思,比如铺子里面设置单独的试衣间,每个款式每个码子,都会专门做一件出来,作为试穿的。
这间铺子在京都的地段不算太好,毕竟好地段的铺面肯定被更有背景的人给租去了。
“小姐,您里边请,茶已经晾好了。”老板是一位妇女,很是能干的一个人。
“芸娘,最近还有人来找麻烦吗?”崔玉蘅很关心这点。
在京都,一块牌匾砸下来,四个里面三个都是权贵,谁都不能够轻易得罪。
芸娘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有小姐您时刻看着呢。”
戚嬷嬷就笑呵呵的:“撒谎,明明是有其他人看着呢。”
芸娘就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了?”崔玉蘅还没听懂。
芸娘脸红了,但也不扭捏:“是我老家的堂兄,多年没有成婚,一直等我呢,后来又进了城防营,我们......”
“真好!”
芸娘是个苦命人,早先是伺候宋氏的,虽说不是一等二等的大丫鬟。
但相貌长得好,人又伶俐,只是后来嫁了个男人,男人爱喝酒打人,经常把芸娘打的下不来床。
后来宋氏知道了,花了银钱,让两人和离。
见芸娘实在可怜,但也算可救,宋氏就问她愿不愿意看铺子。
芸娘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独当一面经营铺子,已经很多年了。
“我新做了几个样子,你们合计一下,看能不能改。”崔玉蘅兴致来了也会设计一点,但毕竟不专业,需要芸娘派人商量着融合。
“是,”芸娘见她往旁边走,连忙拦住,“那边是男客试衣间。”
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的,她只不过是提出了试衣间的概念,芸娘就已经把隔壁打通,男女的生意都做,还保证了隐私性。
怪不得这间铺子的营业额一直节节攀升的。
现在的芸娘,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喝了茶,芸娘就带她去房里试衣,每季有好的新品,必然会先给她做一套,是独一份的。
“配色很好看呢,芸娘眼光越发好了。”崔玉蘅原以为红配绿不会好看,但没想到这样的和谐。
芸娘则是摇摇头:“小姐,胸前这里有些紧绷,需得再改改。”
崔玉蘅有些讪讪,其实她也想说,但没好意思。
“奴再去拿一套裙子来,比较宽松的。”
待芸娘走后,戚嬷嬷给她沏茶,她扭扭捏捏走到镜子前。
这是运来的铜镜,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崔玉蘅之前不觉得,这一照镜子,身材起伏居然那么明显。
她当然是开心的,想着得把塑形的内衣让菱歌她们帮忙做出来,得保持好看的形状。
她兀自欣赏自己,带着期待和羞涩,抬眼往镜子里一瞥,却差点魂飞天外。
层层纱幔后面的廊柱边,温亭骤几乎与阴影融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如暗夜烛火,几乎将这里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