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队行至半途,忽见前方山路上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祝英台心跳骤停,那人身着一袭白衣,乌黑发丝被发冠束起,他面容清俊,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梁山伯!
“停轿!”她不顾礼数大喊,自己掀开轿帘冲了出去。
银心急忙来拦,那人正是华光,若是让李鹿言去了,指不定会入圈套。
她额角青筋跳动,想上前去拦住李鹿言,却发现这丫鬟身着的衣裙太过束缚,还没拦住李鹿言,便被她一把推开。
“梁兄!”
祝英台不顾形象的将嫁衣嫁衣裙摆提起,也顾不上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为何将脚踝露出来,只是直直的冲向那抹身影。
可那梁山伯只是忧伤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向山林深处飘去,那动作轻盈得不似常人,倒像一缕游魂。
祝英台着了魔似的追入林中,全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呼喊。
她跑过蜿蜒小径,来到一处荒僻的山坡,那山坡荒草丛生,倒是有几分寂静。
那小破上面正立着一座新坟,墓碑上赫然刻着“梁山伯之墓”。
明明心中没多大悲痛之意。可不知为何,与山伯日日相处的画面,突然入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瞬间,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那股情感盖住了思考的意识。
“不……这不可能…”她下意识的双腿一软跪在坟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墓碑旁站着的正是梁山伯,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中含泪。
可引人注目的是他苍白葱纤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金色的圆环,圆环上挂着小铃铛,这一切都太过熟悉了。
一抹记忆再次涌入她的颅内,月下,身着粉袍的梁山伯在说些什么,可她听不清,只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激动。
祝英台闭上眼眸,用双手死死的捂住脑袋。脑袋好痛…山伯到底在说什么…到底……
她几乎可以隐隐约约听清了…梁山伯到底在说什么…?
见祝英台状况不对,梁山伯掩下眼底的阴霾。他眉头微蹙,眼眸微松,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英台,你我今生无缘……”他的声音空灵得不似真人,“除非……”
祝英台的思绪被这一声英台唤回,脑中的思绪瞬间全然消失。
“除非什么?”她急切地问。
“除非你与我化蝶双飞。”梁山伯伸出手,掌心停着一只蓝翅蝴蝶,“跳入我的坟中,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祝英台痴痴地望着那只蝴蝶,梁山伯的面容在她眼中变得无比清晰。梁山伯的面容上似是被盖上了一顶粉沙,如梦如幻,看不真切。
霎时间,一种强烈的冲动支配了她,脑海中一个听不出男女老少的音调一直在耳边环绕。
“跳下去!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便受人世疾苦,不必被世俗困惑。”
“祝英台本应跟梁山伯在一起,双双化蝶。”
“按照故事的原轨来。”
祝英台缓缓起身,将手搭在了梁山伯的掌心,小拇指勾住了铃铛,发出了叮铃响。
这声脆响,如同一棒槌,在她胸口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模糊如同被蒙上纱布的大脑,瞬间清晰了几分。
她顿住了,梁山伯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还想再继续哄骗她一番。
就在这时,银心突然冲到她身边,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小姐不可!那根本不是——”
一阵狂风骤起,银心被无形力量掀翻在地。
梁山伯——或者说华光幻化的形象——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那笑如同春季在桃花园里,一阵春风拂过,带起一片桃花:“来,英台……”
祝英台站起身,向坟边迈出一步。
坟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她低头看着自己大红的嫁衣,忽然想起今晨镜中那个满脸血污的陌生女子。
脑海中又想起了无数混合的声音,有人自称她阿弟让她不要进去,可她没有阿弟。
祝英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昂——”
下一秒,
手腕上的蓝珠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李鹿言!”一个声音穿透迷雾,“那是华光的幻境!不要被迷惑了!”
李鹿言!这才是她的名字!她不是祝英台,而是四阶精神空间双系异能者李鹿言!华光囚禁了她弟弟的灵魂,现在又要用幻境困住她!
幻象开始崩塌。
梁山伯的面容扭曲变幻,最终定格为那个穿粉色华服、手执折扇的妖异青年。
他气急败坏地伸手来抓她:“你以为逃得掉吗?”
李鹿言猛地后退,蓝珠在她腕上嗡嗡震动。
树林在她周围慢慢扭曲变形,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如同提前搭好的戏台子,被搅乱了一般。
“银心!冯蔓!”她大喊着寻找同伴。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银心,或者说是冯蔓。
她额头流血,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快!回花轿!程莫就是马文才!”
一瞬间,李鹿言就有些羞愧,原来冯蔓这么早就恢复了记忆,还一直在提醒自己。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树林,迎亲队伍竟还在原地等候。
如果不是尚有微风拂过,李鹿言还以为时间静止了。
大红轿帘落下的瞬间,李鹿言才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轿内狭小的空间里,她与冯蔓紧握着手,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冷汗。
冯蔓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轿内每一个角落,“既然化蝶会落入华光圈套,那么我们反着来。”
李鹿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蓝珠。
珠子表面泛着微光,“程莫…就是马文才?”她轻声问。
“对,我们三个是一起进来的。”冯蔓的嘴唇几乎没动,“但他被分配了马文才的角色。”
轿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唢呐声,喜庆的调子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轿子猛地一晃,开始向前移动。
李鹿言透过轿帘的缝隙,看见本来只是被蒙上一层雾的天空,越来越黑了。
冯蔓突然松开她的手,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华光发现我了,我得暂时退出这层幻境。但他的目标好像是你…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