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加详细的了解绵绵的治疗情况,曾大夫特地去了薛大夫那里,询问一些关于绵绵的事情。
薛大夫已经八十多岁了,从辈分上讲,可以称得上是张大夫的师叔。
“谁?刘绵绵,我有印象!”
听到“刘绵绵”这三个字,薛大夫的耳朵也不聋了。
“她的父母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明明告诉他们了,琴棋书画可以学,但是不能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但是她父母非得逼那个可怜的孩子学。”
“我已经告诉过她的爹娘了,这个孩子最起码要吃一到三年的药才可以,而且那些课程趁早给他停了,否则得不偿失。”
“结果她的父母在我这里拿了几副药,说是有什么亲戚在老家弄了个偏方,吃了之后能够让人听话,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怎么,那个孩子又要闹自杀了吗?”
曾大夫也是一脸惋惜,“是啊,闹了还不止一次,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呢,还在我那里躺着呢。”
薛大夫叹了一口气,“在他们这么一家人中啊,这个孩子病得是最轻的。”
刘夫人又一次来了,催促着曾大夫抓紧治好绵绵。
“曾大夫,我家绵绵怎么样了?在能够下床了吗?咱们全府举办的古琴大赛就要开始了,绵绵可是以咱全县第一名的成绩入的围,上一次的书法,绵绵错过已经很可惜了,这一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曾大夫没有接刘夫人的话茬,反而问道:“除了在薛大夫那里吃过方子外,绵绵还吃过哪里的方子吗?”
刘夫人立马失口否认:“没有,我们给绵绵吃的方子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绝对没有那些小大夫开的药。”
曾大夫无奈地一撇嘴,敲着桌子一字一句地说:“我问你有没有吃过除了薛大夫开的方子以外的方子?没有问你方子的价钱。”
刘夫人思索了好一会儿。
“有,那是我们花大价钱从老家的亲戚手中买的方子,说有神效呢,光着方子,我们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曾大夫一伸手,“方子呢,我看看。”
刘夫人连忙派人回府去取。
柴胡、茯苓、白芍、白术、当归、薄荷、生姜、甘草。
这就是普通的逍遥丸的方子。
“这房子普通得很,适合肝气郁结的人不错,但是绵绵的情况比这肝气郁结要复杂得多。”
“以后啊,你们不要花钱从不是大夫的人手里买这些土方子,花费那么多钱不说,万一吃出来个好歹可怎么办?”
“是是是。”刘夫人不断地点头,但是话锋一转又说起了绵绵多么优秀。
曾大夫看刘夫人着实不适合沟通,站起来说了句,“我还有其他病人,刘夫人请自便。”
阿锦本来想掏出百草丹救救绵绵,能够让她早日下床活动,不用每天憋在这里,现在一听刘夫人的话,如果绵绵好了,也是被逼着做各种功课、学习琴棋书画,于是,阿锦就暂时放弃了她的想法。
一个月后,在曾大夫的用心陪护下,明明终于好转了起来。
但是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死寂感,无论曾大夫和医馆的人员怎样和她说话,绵绵都一言不发,始终沉默着。
没有办法,医者仁心。
曾大夫找来了刘夫人,希望她能够多关心一下绵绵,孩子的心理是很脆弱的,需要给孩子一个健康成长环境。
没想到刘夫人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曾大夫,你也看到了我对绵绵是多么地费心费力,我就是想不明白,绵绵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傻事?”
“明明之前的绵绵很听话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学什么就学什么,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曾大夫,你说是不是绵绵在外面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呀?或者是被什么鬼啊神啊的给附体了,要不要请个婆子给她驱驱魔?”
曾大夫气极反笑,“刘夫人,您稍安勿躁,情绪不要激动。绵绵这是情绪生病了,并没有您说的这种情况。”
刘夫人一副执拗的模样,接着又向曾大夫吐起了苦水。
“我实在不理解绵绵为什么会这样子,我们明明对她很好的,绵绵要什么我们就给她什么。”
结果话锋一转,又转到绵绵的功课上来。
“我们绵绵很好的,功课也很好,琴棋书画学得也很好,那些先生们对绵绵的评价也很好。”
曾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于是开始引导着刘夫人思考自己在照顾、养育、教育绵绵中出现的问题。
“您和绵绵的沟通情况怎么样?经常和绵绵谈心吗?”
“我们的沟通很好的,虽然我平常可能对她的要求有些高,但是我这都是为了她好啊。现在的竞争压力多大呀,尤其对于女孩子来说。要求高些,总不是错吧。”
“刘夫人,我能理解您对绵绵的良苦用心。但是我们也要学会站在孩子的角度思考问题,绵绵,她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不能强行把大人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
“说句难听的,我们喂只小猫小狗它们不喜欢的食物,小猫小狗都会躲开,何况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呢?”
一听这话,刘夫人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曾大夫,我们这可都是为了绵绵好啊,您要理解我们做母亲的良苦用心,绵绵净爱吃一些什么桂花糖、冰糖葫芦、拔丝山药之类的甜东西,这些东西吃多了,对牙齿多么不好啊,我们可不敢给她吃。”
看到刘夫人如此不可理喻,曾大夫打算有话直说。
“刘夫人,您有没有想过,绵绵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做出三次自杀的举动,不是因为繁多的功课和严肃的先生,而是因为作为她母亲的您,没有给她足够的关爱和支持。”
“或许这才是压死绵绵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锦恍然大悟,原来亲人之间的指责、压迫,才是伤人最深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