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煜城就牵着云棠音往镇上走。
他手里拎着个竹制的小提篮,里面垫着蓝印花布。
“这篮子装得下你爱吃的糖糕不?”傅煜城晃了晃篮子,竹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云棠音捏了捏提手处缠着的红绳:“你编的篮子哪回装不下?上次买的八块桂花糕都塞得下。”
她忽然踮脚往他兜里塞了颗话梅,“含着,路上解闷。”
傅煜城含着话梅笑,酸水漫上来时就偏头看她:“你看前面那家布庄,门口挂着块水绿色的布,给你做件新褂子咋样?比你身上这件靛蓝的显气色。”
“不用,我这褂子还新着呢。”云棠音拽住他的手往糖糕铺走,“先买糖糕,晚了就被抢光了。”
傅煜城被她拽着跑,竹提篮在胳膊上晃悠,撞得他手肘痒痒的。“慢点跑,当心脚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给你买两斤,让你吃够。”
刚站在糖糕铺前,掌柜的就笑着打招呼:“又来给媳妇买糖糕?今儿新做了枣泥馅的,要不要尝尝?”
“要要要。”傅煜城把竹篮递过去,“每种馅来五个,枣泥的多来两个。”
他转头看云棠音,“你不是总说想吃枣泥的?”
云棠音心里甜丝丝的,往他背后捶了下:“就你记得牢。”
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往回走时,傅煜城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刚在隔壁铺子买的,你看这花绳编的手链中不?比你上次丢的那个还好看。”
手链上串着颗红玛瑙,晃一晃像团小火苗。
云棠音刚要道谢,就见他挠着头笑:“我挑了半天,听说这玛瑙能安胎。”
“你呀。”云棠音把手链往他手腕上绕了绕,“先给你戴着,等我手上的活计忙完再戴。”
傅煜城却直接抢过来给她系上:“就得你戴,我一个大男人戴这干啥。”
他指尖碰到她的手腕,烫得云棠音缩了缩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回到家时,余霞正举着竹筛晒南瓜子,见他们回来就笑:“买啥好东西了?竹篮都快被撑破了。”
“给音音买的糖糕。”傅煜城往她手里塞了两个,“枣泥馅的,大嫂也尝尝。”
宋玉双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双绣到一半的虎头鞋:“音音你看这鞋帮的花纹,我加了圈竹枝纹,是不是更精神?”
云棠音凑过去看,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糖糕:“妈先歇歇,尝尝这个。”
她举着手链笑,“阿城给买的,说能安胎。”
宋玉双盯着手链直点头:“这红玛瑙看着就吉利,比我上次求的平安符还好看。”
傍晚傅煜城在院里劈竹篾,云棠音坐在竹凳上剥核桃。
他每劈三根竹条,就回头看她一眼,竹屑落在肩头也不拍。
“你看我干啥?”云棠音把剥好的核桃仁往他嘴里塞,“专心干活。”
傅煜城嚼着核桃笑:“看你剥核桃的样子好看,比孔雀开屏还好看。”
他忽然把竹刀往地上一放,“我给你做个核桃夹吧,比你用牙啃省力。”
“不用,我就爱用牙啃。”云棠音拽着他的胳膊,“你陪我说话呗。”
傅煜城就盘腿坐在她对面,捡了根细竹条在手里转着:“行啊,有回过年,我给战友们做了串竹风铃,挂在营房门口,后来指导员还让我教新兵编,说能磨炼性子。”
“那你咋不教我?”云棠音抢过他手里的竹条,“我也想学。”
傅煜城握着她的手教她绕竹结:“你这手得绣活计,可不能被竹篾划着。”
他忽然低头往她手背上亲了下,“这手得好好护着。”
云棠音的脸腾地红了,抽回手往他怀里塞了把核桃:“快剥,剥不完不许吃饭。”
夜里躺在炕上,云棠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今天吃了六个糖糕,会不会把孩子养得太胖?”
傅煜城往她腰后垫了个竹制小靠枕:“胖点好,像你一样,肉乎乎的抱着舒服。”
他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刚焐热的,你闻闻,我加了点薰衣草,比上次的还香。”
暖水袋上裹着块新缝的布套,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歪歪扭扭的。
云棠音摸着布套笑:“这是你绣的?比我第一次绣的还丑。”
“你懂啥。”傅煜城把脸埋在她颈窝,“这叫心意,比店里买的金贵多了。”
他忽然蹭了蹭她的耳朵,“等孩子出生了,我再给你绣个虎头枕,保证比这个强。”
云棠音被他蹭得痒痒的,笑着推他:“别闹,快睡吧。”
窗外的竹影晃啊晃,竹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云棠音摸着腕上的红玛瑙,听着傅煜城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出锅的糖糕,烫乎乎的,甜到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傅煜城往她额头上亲了下,“等会儿我去给你买豆浆,加两勺糖。”
云棠音拽住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活动活动。”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二柱子举着个竹制的小风车冲过来:“傅婶,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喝豆浆!”
风车叶片上糊着彩纸,转起来像只花蝴蝶。
傅煜城弯腰揉了揉他的头:“行啊,给你买碗甜的。”
他转头对云棠音笑,“这小子跟你一样,就爱甜口。”
云棠音往二柱子兜里塞了颗糖:“路上吃,别让他看见。”
二柱子捂着兜偷笑,脚步却没停,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竹风车转得呼呼响。
傅煜城牵着云棠音慢慢走,晨光透过竹篱笆洒在两人脚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你看二柱子那欢实样,”云棠音笑着说。
“那是自然。”傅煜城握紧她的手,“我还得让镇上人都瞧瞧,我傅煜城的娃多精神。”
到了豆浆铺,掌柜的正往竹桶里舀豆浆,见他们来就喊:“今儿带媳妇一起来了?要不要加俩茶叶蛋?”
“要三个,”傅煜城往云棠音手里塞了个热乎的茶叶蛋,“给你剥的,蛋白嫩得很。”
他自己却拿着个带壳的,往二柱子手里塞了个,“慢点吃,别烫着。”
二柱子边吹边咬,蛋黄渣掉了满衣襟。
回去的路上,二柱子举着空碗哼歌,傅煜城拎着给余霞和宋玉双带的豆浆,云棠音走在中间,手里攥着傅煜城给的茶叶蛋,感觉全身上下都暖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