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看!这是咱俩的秘密信物!当初你偷偷派人交于我的!你可还认得?”
那一晚,挞拔冽看着焦急的李承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如今身处敌友难辨的境地,他谁也不敢相信。
所以,他选择了继续伪装,静观其变。
这几日,他暗中调息,身上的伤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他正琢磨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喝!哈哈哈!你输了!快喝!”
突然,一阵喧闹的划拳行令声夹杂着粗野的笑声,从牢房通道另一头的狱卒休息处传了过来。
显然是值守的狱卒耐不住寂寞,偷偷喝上了小酒。
挞拔冽耳朵一动,狡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机会来了!
他仔细聆听着那边的动静,两个狱卒,似乎都已有了几分醉意。
一个绝妙的主计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极其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然后眼睛翻白,口吐白沫,身体重重地倒在干草堆上,开始疯狂地抽搐、翻滚,撞得牢门哐哐作响!
“呃……呃啊……救……命……”
他发出极其微弱却又能让对方恰好听到的哀鸣。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立刻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喝酒的两个狱卒。
“嗯?什么声音?”
一个狱卒放下酒碗,侧耳倾听。
“好像……是那个重犯牢房传来的?”
另一个也听到了那哐哐的撞击声和诡异的呻吟。
“妈的!那小子不会要死了吧?李大人可是吩咐过要看紧他的!”
先前的狱卒有些紧张起来,要是人犯死了,他们可吃罪不起。
“走!去看看!”
两个狱卒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挂在墙上的腰刀和钥匙串,一步三晃地朝着挞拔冽的牢房走来。
越是靠近,那抽搐、撞击和痛苦呻吟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两人走到牢门前,借着通道里昏暗的火光,看到里面的人犯正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样子极其骇人。
“我滴个亲娘哎!这……这是咋了?抽羊角风了?”
一个年轻点的狱卒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一半。
“快!快打开门看看!可别真死在这儿了!”
年长些的狱卒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在钥匙串里寻找着对应牢门的钥匙。
“咔哒”一声,牢门被打开。
两人急忙冲了进去,蹲下身想要查看挞拔冽的情况。
“喂!你怎么了?醒醒!”
就在两人俯身靠近的瞬间!
原本看似濒死抽搐、毫无威胁的挞拔冽,眼中猛地爆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
所有的痛苦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和迅如猎豹般的敏捷!
他蓄势已久的双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骤然弹起!
左右开弓!
右手并指如刀,凝聚着全身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劈砍在年轻狱卒的颈侧动脉上!
同时,左肘如同出膛的重炮,携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猛击在年长狱卒的太阳穴上!
两个动作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快、准、狠!
两名狱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尚未完全浮现,便觉眼前一黑,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软绵绵地晕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挞拔冽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狱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迅速动手,将两人拖到牢房角落的干草堆后简单遮掩。
又利落地剥下年轻狱卒那身稍合身的号衣套在自己身上,压低帽檐,拿起钥匙串和一把腰刀。
做完这一切,他像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地走出牢房,反手将牢门重新锁好。
然后低着头,模仿着狱卒巡牢时懒散的步伐,朝着大牢出口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
岭南通往金石县的官道上,一辆看起来颇为老旧的马车,正慢悠悠地行驶着。
车轮压过并不平坦的土路,发出持续而富有节奏的“吱呀……吱呀……”的呻吟声,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下一刻就会彻底散架。
赶车的马夫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姓吴。
他是附近村镇里偷偷做着“打野货”营生的人。
自打岭南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跟他同行的人大都跑的跑、散的散。
敢像他这样还坚持在外面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风险大,但相应的,价钱也高,还没人抢生意。
吴老头一边赶着车,一边得意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心情似乎很不错。
他回头对着车厢帘子方向喊道:
“这位公子,您坐稳喽!再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金石县城门口啦!”
“嘿嘿,这答应好的一两黄金车资,您到时候可千万别食言啊!”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回应:
“放心吧,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
车内坐着的,正是从官驿纵火后仓皇出逃的二柱子!
此刻,他背靠着摇晃的车壁,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
车夫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缓关上了手中那个四四方方、材质非木非铁的暗色木盒。
盒盖合拢的前一瞬,可以清晰地看到,盒子内衬着柔软的丝绒,中央牢牢固定着一支长约半尺、晶莹剔透的玻璃管。
玻璃管质地纯净,绝非这个时代常见工艺所能制造。
管口用特殊的木塞紧紧封堵,管身之上,贴着一张白色的标签,上面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字体打印着一行令人触目惊心的字符:
【th-03实验体】
玻璃管内,盛装着少许微微泛黄、带着些许粘稠感的粉末状物质。
二柱子的目光在那诡异的标签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天花病毒……嘿!”
“陆青阳啊陆青阳,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搞出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