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愤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对大少爷二十几年的人生来说,简直前所未有。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描述的,也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觉。那种感觉瞬间塞满了他的胸腔,连喉头都觉得发紧、发干。
不舒服地,阮念羽抿了口烈酒。
却发觉心口的堵塞还是没有消退半点,尤其是他名义上的老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兄弟。
怎么看,他都不舒服。
冷哼一声,他冷言“就他,能带你赢吗?”
“老子才是赌王,要赢也是老子带你赢”。
黎清沅用力的抿了下粉色的唇角“可你是地主。”
“……。”
时予昼轻扫了眼对面的朋友,没说话,只静静扔过去四个一。
阮念羽怔住。
看着手里最后剩下的三张K。
好吧。
这局是他输了,如果他没记错牌的话,对面人手里只剩下一个2。
四个一自然没人要的起,时予昼最后一个2脱手。
淡定拍了拍手,少年点头“赢了。”
黎清沅也顺势扔下牌,由衷地勾唇浅笑“时哥哥,你好厉害呀。”
阮念羽最后三张牌脱手,不服道“这算什么,老子才是最牛的。”
“你这就是运气。”
时予昼没说话。
“哎,兄弟”。顿了一秒,似想到什么,阮念羽抬眼问“你那四张一在前面的时候,怎么不出?”
时予昼抿了口温水。
来酒吧喝纯净水,他绝对是第一人。
酒杯碰桌,少年说“有人告诉我,大的牌要最后出,才能遛着人玩。”
阮念羽“……。”
“…所以,你刚是在遛我玩。”
灯光下,纯白干净的少年轻弯了下唇角“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阮念羽“……。”我他妈手痒了,怎么办。
黎清沅夸奖完,就没再打了,斗地主三缺一,自然就没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更别说,阮念羽刚才心情还不好,玩的心思也散下去不少。
起身绕到对面,黎清沅走到阮念苏身侧空余位置坐下,关切地问“苏苏,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欺负你”。
阮念苏还在想,许临越手腕上的刀痕。
脑子有些不在线。
黎清沅问了好几声后,她才愣愣回神说没事。
可甫一开口,就是沙哑到极致的声线。
但黎清沅单纯二十多年,自然不懂这种声音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会有的。
担忧的,小姑娘起身,忙不迭地递过去一杯温水“苏苏,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是不是没喝酒水啊。”
“还有,你衣服怎么也换了。”
阮念羽暗道一句小白莲,演的可真像。但在以后,大少爷知道了,她不是演的,她是真的纯粹又傻气。
没纵容,再加上阮念羽心里本就有气,开口的话没留情面,也不顾场合“还能因为什么,两人滚过床单呗!”
“这都不懂。”
“哎,不过话说回来,许临越的肾真不错呢?两个小时呢。”
兄妹俩如出一辙语出惊人的习俗,貌似是遗传。
时予昼被这直白的话弄的一整个耳红咳嗽。
黎清沅则是脸直接热起来了。
她虽然没经历过,但不论是高中课程,还是大学课程,都有教男女交配的过程。
那种细节,她自然懂。
可只要想到,苏苏失踪的两个小时去跟那个脾气极差的男孩那样,她就……接受不了。
“是他强迫你的吗?”黎清沅问。
阮念苏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温水。
嗓子确实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将余下的半杯水放回桌上,她偏头回“是我强迫他的。”
阮念苏觉得就是这样,确实是她强迫他的,毕竟这场情事的导火索是她点燃的。
许临越只是负责让他越燃越烈而已。
“啊?”黎清沅懵了,觉得有必要再回去复习一下大学选修的课程。
女的也可以去强迫男的吗?
第一次听呢。
被黎清沅傻乎乎的表情逗笑,大少爷使坏“好奇的话,今晚我让你强迫我。”
“……。”
阮念苏脑子没在线,要不然铁定过去赏她哥一巴掌。
黎清沅则是彻底被这话弄的浑身冒热气。
粉色的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威慑力的话。
还是时予昼听不下去“你可以不要再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了吗?”
“………。”
许临越这一觉睡的很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睁眼。
如他所料的,身边位置已经没人了。
且冰凉一块。
她走了,没打招呼地就走了。情绪刚冷下来。
忽的,他余光突然扫到右手腕骨和手心流血的位置,已经被人“细心”包扎过了。
也不能算细心,大小姐娇生惯养二十多年,显然是第一次学着照顾人本来想给他捆个蝴蝶结,却发觉自己连蝴蝶结都不会。
最后只能捆了蝴蝶的一只翅膀。
模样算不上好看,但许临越还是盯着看了许久。
愣神之际,门被敲响了。许临越简单套了身衣服。
下意识以为是她回来了。却在打开门间隙,表情僵在脸上。
外卖小哥被开门人的低气压吓了一跳,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开口“你好,先生,这是一位姓阮的女士为你点的,她还让我带了纸条给您”。
许临越神色终于好了一二。
她没有提上裤子,不认人就好。
“给我吧。”
外卖小哥被眼前人演京剧似的变脸戏法弄的一愣。
没停顿,他递过去。
许临越接过,兀自进了房间。
他先敛眉打开了那张纸条,很短的一句话。
“要报复我,就好好养身体,没必要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几个字一出来,许临越就知道了,昨夜,她知道了他自残过。
阮念苏确实知道了,为此大小姐还在手机上科普了许多。知道了一些心里承受不住痛苦的人,为了想要缓解心口的伤,就会用刀去伤害自己。
试图用生理上的伤痕,掩盖心口的伤。
说实话,对于许临越自残,阮念苏本来是不信的,可那些一道道没法掩盖的伤痕,又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且都是因为她。
是她六年前没给他任何选择的余地,只一句,让他去死的荒缪话语,才造就了他今日的悲剧。
手机上还说,心理疾病有些人甚至一生都没办法根治。
这是大小姐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有亏欠。
甚至觉得无论如何弥补,都觉得对不起他。
是她忽略了他对她的感情,更忽略了自己的。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已离不开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