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令人发指,在场的,有几个听过这样难听的话。
有那暴脾气的,刚吸一口气,就撞上他的目光,剑出鞘,寒光一闪,人又立刻缩了回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二位王爷所言有理,还请几位殿下决断。”
关键时刻,岑正疴站了出来。
出人意料地,他支持了出征,甚至还很是积极地联合户部兵部解决钱粮甲胄问题。
楚云笺眉头紧锁,心开始下沉。
这老不死的,跟狗皇帝一个样。
他现在大力支持,叫人觉得他一心为国,若要趁机铲除他们,也就越不会有人怀疑。
岑兰湘被“请”了过来,她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碗保胎药。
又是什么让人心神震荡的事?
虽然如是想着,她还是乖乖喝下了药。
“要怎么对付你爹?”
“啊?”她瞪大眼睛,指指自己,“你,你,你直接问我这种问题?”
“你爹要杀……齐久臻,还有那个混账。”
“这怎么可能!如今正是危机存亡之时,他再怎么样,也不会……”
楚云笺定定地看着她:“真的不会吗?”
“当,当然……”
她笑一声,唇角弯起残忍的笑:“我能问你,是要你来抉择,齐伯伯和甘姨已经死了,如果他也不在了……我会杀了你们家,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你……”
“我说到做到。”
岑兰湘咬着牙,双手握紧:“好,让我回去劝他……”
“贤妃不会让你回去的。”
“那就……让他进宫。”
楚云笺点点头,叫新芽去准备。
其实很简单,只要去找贤妃,说岑兰湘已经同意了婚事,并请岑正疴进宫商议。
贤妃疑心虽然不解,但是有岑兰湘配合,也便暂且以大事为重。
岑正疴料想到了贤妃的目的,但没想到,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后妃竟然能越过真正掌握后宫的贤妃吗?除非,是贤妃授意。思及此,他便明白,越是显得在意就越是危险,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一般暗中打探。
有些仇恨是不必亲自说出口的,他也要防止楚云笺对宝贝女儿做些什么,也因此只得缓缓而行。
皇宫大内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但台阶绵延而上,一眼望去,竟无端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是岑中书令?”
岑正疴抬眼望去,上头白衣道人衣袂飘飘,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哦?是国师啊。”
他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久居高位,难免骨子里有些许傲慢,更何况这个老道除了最开始出现那一日说准了一些东西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皇上畏首畏尾,听他的话,可他看得清楚,不知道这老道存的什么祸国殃民的心思,一心除掉那两个人,未必与天下有关。
瞧瞧他这些日子都让皇帝做了些什么事?看起来像是要巩固天下大权一般,可大赦天下也没能赚回什么好名声来,反而是放了不少该死的囚犯,刚放出去便又犯了大事,这种事本身并不多,但却极好利用。
减徭役赋税,但底下的人怎么会放弃油水?又是复了皇后之位,随后皇后又“暴毙”,如今皇帝被人算计,这么久也没能把他救回来,不过是个神棍罢了。
“岑大人,听老朽一句,不要进去。”
“哦?国师大人这是占卜出来了什么?不过本官一向不信这些,多谢国师大人好意了。”
天云叹息一声,走下台阶。
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觉得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可当时他双目还没有失明之时,便已经测出岑家乃朝廷安定的关键。
进入朝堂之后观察一番,果然如此。
只可惜现在没了双目,无法夜观星象,只知道之前测算的死局是在宫中,如今只能阻拦,但他若实在不信,只怕……
“岑大人,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贫道曾经起卦,大人的死局就在宫中,上朝有龙气护佑,但后宫万万不可踏足,否则,因果报应,必有横死之祸啊!”
“呵,国师大人操心太过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起一卦,为陛下算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上朝。”
岑正疴愣了一愣,表面不屑,但因果报应那四个字还是如同利剑一般刺入内心。
转瞬之间,又回过神来。
笑话。
什么因果报应?若真有报应,该死的也是姓楚的!他们四个人害了许家,所以他们都死了,何尝不是因果报应!贵妃害死了如儿,也该有她的报应!
“岑大人,别来无恙。”
岑正疴回过味来,正想要继续刺天云老道几句,身后便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齐久臻身披甲胄,踏上台阶,一步一步由下而上。
阳光被他挡在身后,整个人愈发阴暗起来。
“成王殿下。”
“岑大人可是有要事?”
岑正疴扬起假笑,居高临下:“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小女婚事罢了。”
齐久臻没有停下脚步,走到他身旁:“儿女婚事,真是喜庆,可惜我这一辈子,是不能遂心了。”
“哈哈哈!成王殿下不必多虑,这姻缘嘛,自有上天注定,天地间必然不能事事都如人愿,殿下还是想开些更好,毕竟前线国门还需要王爷守护啊。”
傲慢,快意。
该用这些去形容他的心情吗?
或许不够。
他明白所有,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手笔,那四个人,唯有这两个后人,他们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这才是报应!
如儿,你芳魂慢走,你看着,这次,便叫他们不得好死!
齐久臻看向对面的老道,老道满脸严肃,眉间出现两座山峰,昭示不久即将出现的变数。
“听说,夜观星象可知天命,可星象时常变化,国师大人,没了双眼还能看清未来吗?还能做国师吗?”
天云心头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脚一蹬,朝着他发出声音的方向袭来!
“住手!他是江山支柱,你不能!”
“噗——”
齐久臻微微笑了,秋风瞬间萧瑟,寒意吹散了仅剩的炎热。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