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出了岔子。不仅仅是那些因气体中毒的普通人会出事，整个玄门也有可能……”周楚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紧张地吸了口气，把林薇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他听不懂那些数据理论，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他还是拎得清的。
“这支舞，我来跳。”阮芷涵的视线落在实验室中央那滩还在冒着酸气的烂肉上，语气平淡，“玄门阵法，玩的就是对能量的控制。林薇，你和研究组的同事们把框架和最稳妥的能量输出范围算出来，核心的阵眼，我来画。”
她说完，转向云景深。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一下，没有多余的交流。
“我们动手的时候，就是这里防御最空虚的时候，有时间我会闭关，尽快把阵法研究出来，景深，外面的防御就交给你了。”阮芷涵说。
“嗯。”云景深的回应只有一个字，但他站直了身体，那股沉稳的气场无声地扩散开，“我出去巡逻正门，在我倒下前，一只苍蝇也飞不进这栋楼。”
命令一下，整个基地像上了发条的钟，所有齿轮都开始飞速转动。
云景深带着阿奇和所有能动的人手，立刻去了基地外围。
沉重的金属板被搬运，加固在脆弱的墙壁上，一根根削尖了的钢筋被当做拒马桩，深深地砸进泥土里。
阿奇那副只有骨头架子的身体在工事之间来回穿梭，没有肌肉和皮肤的拖累，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白色的影子。
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将一根又一根金属桩砸进地里，动作精准，带着一股子狠劲。
阮芷涵把自己关在了一间隔离出来的静室里。
她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空中，几十张黄色的符纸无风自动，静静地悬浮着。
她的指尖上，一缕淡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像一支看不见的笔，正在符纸上飞快地游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繁复得让人头晕的符文。
每画完一道，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种级别的阵法，对心神的消耗远超想象。
时间就在这种几乎要凝固的氛围里一点点溜走。
基地里安静得可怕，除了机器的嗡鸣和远处加固工事的敲打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众人夜以继日，终于赶在第三天之前，解决了麻烦。
清晨时，天刚蒙蒙亮，众人等在阮芷涵的静室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掌门这段时间研究的怎么样了？只可惜有关于法术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我实在是很担心掌门。”
周楚不由得叹了口气，苏念则将手搭在他肩上。
“我们要相信掌门，掌门一个人就能领导我们这么多人建立如此庞大的基地，也一定能解决这次危机，我们能做的就是听她的话，相信她做的一切决定。”
周楚抿了抿嘴，就在他要开口回答时，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阮芷涵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她手里小心地托着一个东西，那是由十几张画满了金色符文的符纸组成的阵盘，正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已经可以了。”
不需要再说什么动员的话。
所有人都已经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阮芷涵捧着阵盘，林薇和几个核心研究员跟在她身后，几人一步步走向研究楼最深处的隔离区。
越往里走，那股子烂肉的酸臭味就越重，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扭曲的热浪，熏得人头昏脑涨。
“掌门，就是这儿！我们算出来的最佳距离！”林薇指着地上一个用白漆画出来的圆圈，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阮芷涵在圈里站定，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一片清明。她将手里的阵盘轻轻地放在了圆圈的正中心。
双手结印，一连串古老晦涩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语速越来越快，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手印向前一推。
“启！”
阵盘上的所有符文在一瞬间亮到了极致，一道金色的光幕拔地而起，像一个倒扣下来的巨大金碗，不偏不倚地将那滩蠕动的烂肉和它所在的整片区域都罩了进去！
控制台前，一个研究员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值，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喊叫：“成功了！腐蚀性气体浓度在下降！下降速度很快！干扰起效了！”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绷了几天几夜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松一松。
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在众人脸上完全散开。
“姐姐！”
阿木的尖叫声刺破了这短暂的平静。他一直用自己的能力盯着光幕里的东西，那双能看见气场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恐惧。
“那个核心！核心里面的光不对劲！它在闪，闪得特别快！”
几乎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林薇面前的仪器爆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灯疯狂闪烁。
“掌门！能量核心出现剧烈波动！”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基地外面传来。
响声离得很远，但那股强烈的震波还是传了过来，整个研究楼都晃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
云景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还有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敌袭！数量很多，不是普通货色！外围防线破了，他们冲着主楼来了！”
通讯器里，紧接着就传来了周楚的怒吼和能量碰撞的爆炸声，嘈杂得让人心慌。
屋漏偏逢连夜雨。
研究楼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阮芷涵。
一边，是随时会出现意外，把整个基地连同他们所有人一起送上天的核心。
另一边，是已经打到家门口的强敌。
阮芷涵站在那个已经开始失控的金色阵法前，脚下的地面还在随着远处的爆炸微微震动，耳边是刺耳的警报和通讯器里传来的厮杀声。
金色光幕的光芒明暗不定，映在她脸上，让她的神情看起来凝重到了极点。
她必须马上选一个。
选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