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关。
驻守千关的是狄氏部族的大将,狄耳当郎。
因为千关的位置实在太好了,地处大名山与小名山的交界处,山高关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所以,这里只有三千兵马驻守而已。
并且,因为现在西胡主力全部驻扎在慧州、汉州和浊州,守着平川渡、狼牙渡和风陵渡,根本不必担心有任何远北境的敌军渡河。
而千关本身又扼守中原东部险要位置,远处是重兵,况且中原又尽在西胡手中掌控,无论是谁驻守在这里,都难免会有些松懈,甚至,就连探听消息的游骑也只是象怔性地在外面留了一支,却早就被李辰前出的斥侯部队给干掉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所以,当启明星刚刚亮起、李辰的部队已经趁着鸟朦胧的时间开始发动攻击时,狄耳当郎还在搂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华族女孩儿在睡大觉,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了。
李辰的兵马早已经在三里外停了下来,随后,大批骑兵下马化为步卒,分成多股,潜行而去。
千关城墙并不是正南正北设置,分为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个方向。
阿斯麦请命为先登军,主攻西北主城墙。
韩世忠和程广分为两翼,各自埋伏在东北和西南两个城墙下,只等阿斯麦的人打开城门发动进攻时,一拥而入。
其实对于阿斯麦做为先登军,无论是程广还是韩世忠,都有些意见,觉得没有让他们先攻城墙,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不过,当他们亲眼看到了阿斯麦的貊族战士居然没有借助云梯甚至木杆,只是单凭铁爪便轻松地爬上了那陡峭笔直的城墙时,他们彻底服气了。
没办法,这是天赋,貊族战士就有这样与生俱来的能力,最适合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攻城战,这个必须得服。
此刻正值冬季,虽然中原地区没有远北境及寒北那么冷,可凌晨的室外依旧寒冷,尤其是在这种启明星刚亮起的时候,困意正浓,却又天寒地冻,在没有敌情的情况下,能在城头待着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一边值守还一边保持警惕地站岗。
大部分西胡士兵都抱着刀枪缩在角落里,躲着寒风打起了瞌睡,根本没有发现死神已经降临了。
因为千关地势较高,引水不易,所以,周围并没有护城河,这也给李辰的部队直接冲到城下减少了许多的麻烦。
稍后,大批的貊族战士开始在城墙各处冒出头来,稍后,发现并没有敌人来回走动,于是,便一个接着一个地翻上了城头。
甫一上城头,便如水银泄地,四下分开。
稍后,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响起,但在寒风中,是那样的微不可察。
那些貊族战士们手拿着吹箭,吹出了一枝又一枝吹箭,那吹箭在十步的距离内,威力极为可观,可以射入肌肤三寸。
而箭上淬下的毒,可以瞬间便将人麻痹,最多从嗓子眼儿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像女人在快乐的时候压抑的低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用半炷香的时间,三面城墙上的两百多个西胡兵全都悄无声息地被干掉了,然后,那些貊族战士矫健无比地潜下城墙,相继打开了三座城门,无数战士鱼贯而入,森冷的刀枪偶尔反光,映出了狞厉的杀气。
当城中喊杀声响起时,当两万人全部杀入城中时,就已经决定了千关的易手。
两万人打三千人,而且还是这般城门洞开、城防形同虚设,结果可想而知。
甚至,都已经打到城中两侧的西胡兵大营去了,那些西胡兵还在呼呼睡大觉,睡梦中被砍了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千关,克下!
“辰帅,三千一百余西胡兵,杀一千两百余人,俘虏一千八百余人,目前正在组织审讯,尽可能挖掘他们掠夺之财富。
我方战损一百九十六人,其中战死者十二人,除两个落单被围杀,其余皆是冷箭所伤的伤员,且均在四肢,并不严重。
缴获战马四千匹,驽马一千匹,粮食两百万斤,目前搜获金珠无数,大概价值百万两银子。
玛德,这帮西胡兵搜刮得太狠了,一个千关之中,就藏了这么多的粮食和银子,可想他们在中原地区是如何刮地皮残害百姓的!”
赵明德咬牙骂道。
“千关之中,还有多少百姓?”
李辰深吸口气问道。
“还有两千余人,一半男子,一半女子,俱是青壮。其余老者及孩童尽皆被食,或者冻饿而死。
原本,千关是一座大城,至少也有两万人。
就算西胡人来时,城中逃亡者据说也不过半数,现在,只剩这些人了,若不是女子供淫乐、男子服劳役,怕是,剩不下几个了。
现在,在城中挖出来的骸骨无数,甚至,还有几口锅中,有未吃完的孩童骨架与肉……”
赵明德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低低说道。
李辰眼皮激跳了一下,缓缓出了口长气,“中原富庶、一年两熟、粮丰商盛,人尽皆知,但现在,这富庶之地的粮食财富,却全都为西胡做了嫁衣,并且,我们百姓,被西胡这般残害,当真……恨无可恨、怒无可怒!”
“那些俘虏……”
赵明德咬牙问道。
“剁去四肢、割去舌头,扔在城外。同时,本帅移驾城外,以寒北之名、以西胡人血,亲自手书,杀胡令!”
李辰眼神森然地道。
尽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到西胡人是如何残害炎黄百姓的,但,每一次看到,他都无法做到平静,每看到一次,就愤怒一次,现在,正如他说,已经怒无可怒、恨无可恨!
“是,辰帅!”
赵明德狠狠地一叩胸道。
半天后,城外,一张临时拼接的书案长长列于旷野之中,书案旁边,摆着一口大缸,大缸旁边,响起了声声惨嚎,那是一个又一个的西胡人被砍断了手脚,摁在缸边往缸里放血。
李辰一身白衣,头戴白布,执大笔于案前,在一张白布上,开始以笔蘸着西胡人血,怀着满腔愤懑仇恨,运笔如飞,先写下了三个大字,“杀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