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车辇出了白金汉宫,沿着m4大道一路向西,渐渐驶离了伦敦主城区。
车队经过希思罗机场后并未按原计划继续向西直行,而是突然径直向左一拐,沿着m25大道向南加速驶去。
由于女王出行规划提前发布了戒严令,又已经出了主城区,沿途不再有围观的人群,只剩那些看着女王车辇莫名其妙偏离原定路线一骑绝尘远去的安保人员愣在原地。
无数电话和报告飞进苏格兰场,国会,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官邸等处,整座伦敦城连带着那些收到消息的大人物们都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知秋依旧站在温莎城堡内最高处的圆塔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
目力过人的她自然已经发现女王的车辇偏离了路线,而且就算她看不见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这本就是她和女王提前安排好的事情。
接连对普通人出手,却故意留下死状明显不正常的尸体引发恐慌扩大事态,这明显是在给她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施加压力逼她们有所行动。
查尔斯亲王不惜以身犯险成为诱饵依旧没能引动那位藏在暗处的连环杀人犯出手,那么整个英格兰有资格成为那人目标的便只剩下伊丽莎白二世女王陛下以及复兴势力领主叶知秋。
既然如此,借由女王抱恙的理由散出消息,叶知秋现身问诊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如果女王突然离开,看那人会趁机对哪边动手,就能确定那位「开膛手杰克二世」的目标是她还是她。
为了确保不泄漏消息让对方有所准备,女王特意没有将自己临时变更行动路线的计划泄漏给负责安保的官员,只告诉了叶知秋一人,这样才能确保突发情况下使那个藏在暗处的鬼无暇他顾,只能选择最重要的那个目标。
为此她甚至撤去了温莎城堡的安保,也抛下了自己的皇家禁卫军。
无论是女王还是叶知秋,可以说此时正是她们护卫最为薄弱的时候,相信那些别有用心之徒不会轻易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风不断摆弄着叶知秋的发梢和衣角,她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
她很清楚,无论那人选择趁此机会对女王出手亦或是是向她攻击,今天必然是一场恶战。
为此她没有洗澡,也没有打理头发,只是随便穿着平常最习惯的着装以使自己尽量保持平常心。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将要面见女王的正式场合,她却没有身着教会的制式长袍,亦没有选择复兴领域的加护礼装,依然披着那件看似普通的白大褂。
那真的是一件很普通的白大褂。因为很久没洗所以看着有些皱皱巴巴,领口与脖子接触的位置微微泛黄,明显是多次清洗后仍未能清除的顽固油渍。胸口的三颗扣子掉了一颗,中间第二颗也被半开的棉线吊着不断晃荡,显得整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件白大褂的胸口处没有任何标识。
一般来说,普通的白大褂都会在胸口上留些什么标记。比如任职的医院,比如就读的医学院校,比如所属单位或药厂,比如各种logo标志……再不济也会有一个象征医护人员的红色正十字标志。
可是叶知秋身穿的这件白大褂胸口什么都没有,不只是胸口,整件衣服上都没有任何标识,连一处都没有。
这件白大褂被她穿了很多年,陪着她进行了无数次紧急手术和数不清的临床试验,甚至多次和她一起上了论文发布会的演讲台。
一只喜鹊乘风而来振翅落下,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口吐人言道:“这身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换换。”
转头看向喜鹊,叶知秋很快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确认自己这边才是它的目标。
“你错了!这件衣服我穿了很多年,一直没舍得换,就是因为干净。”
“啧啧啧,你看看那领子,我都不稀得说你,还干净?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行,我们那个时候白大褂都是脏了就扔的,又不是换不起。”
叶知秋转身面对喜鹊,指着自己胸口处的空白认真说道:“干净是指这里,没有任何标识,不是任何组织或观念的附庸,纯粹是为了治愈眼前的任何有伤病的生命而行使医术,这才称得上‘干净’!”
喜鹊眯起双眼,嘲弄道:“这就是你变节还勾结人狼族和叛教剑圣的理由?原来从组(和谐)织上处理那条小狗的时候,你就背叛了我们崇高而伟大的信仰。”
“你这种为了苟活连自己徒弟都算计利用的老畜生,也配谈‘信仰’?”
“承彦是个优秀的孩子,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我代表组(和谐)织上对他的考验和任务。”
“收起你这套恶心的叙事逻辑,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我很好奇,为了逼我出来居然在伦敦杀了这么多「沉睡者」,我有什么值得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理由?”
“倒也没什么,我需要的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身份。”
冷哼一声,叶知秋很快便想通了对方所图为何,嘲讽道:“原来你还惦记着复兴势力领主的位置,我还以为你早就为了续命不在乎这些东西违背教典叛教而出,没成想到头来还是放不下这些虚名。”
“嘿嘿,这阵子你自己不也狐假虎威的体验了一把势力领主身份的便利性吗?在伦敦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窝藏两个人狼族和一位叛教剑圣怕,是你之前的地位想都不敢想的吧?事到如今还好意思说我?”
听着对方直接挑明自己费了不少功夫隐瞒下来的消息以及言语之间隐藏的意思,叶知秋柳眉微皱。
“我说怎么突然复兴势力的老东西们都使唤不动,原来是你在暗地里捣鬼。”
“你很聪明,但你也知道,太聪明的人往往命不长,就像承彦一样。”
“你想在这里杀了我?这里是伦敦,你真以为杀了我之后能从伊丽莎白二世手里逃掉?”
喜鹊戏虐一笑,说道:“正常来讲确实有些困难,但是现在那位女王恐怕自身难保无暇他顾。那个老太太为了和你演这出双簧逼我出来确实冒了不少风险,但你觉得我凭什么敢出现在你面前?抛下皇家禁卫队的诸多高手只身一人独行,你猜那位当了快六十年太子的王储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听到这话,叶知秋眯起双眼,发现女王的车辇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那我只好在这里先杀了你,再赶过去帮她杀了她那个蠢货儿子。”
挥手从袖口甩出手术刀握在手里,叶知秋冷冷的说道。
……
唐宁街十号的首相私人官邸内,时任首相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上议院副议长和数位议员,怀疑自己耳朵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上议院副议长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发言:“请您和内阁立刻出具行政令,依据《大宪章》第六十一条,宣布女王陛下退位并传位于威尔士亲王——查尔斯?菲利普?亚瑟?乔治?蒙巴顿?温莎!”
首相拍案而起怒骂道:“你疯了?这种大事岂能这么儿戏处置?而且,我不同意!”
上议院副议长并没有对首相的暴怒失态作出反应,继续平静的说道:“那么,你可以把接下来发生的事看作是一场政变!”
……
苏格兰场位于维多利亚街百老汇十号对面的新总部大楼内,总监没有顾及办公桌上响彻不停的座机铃声,看着闯进自己办公室的「警察厅行动部助理总监」与「特殊行动部助理总监」和两人身后的十数位下属。
“女王的车辇偏离了预定路线不知所踪,这个时候你们带着一队军装,总不会来帮我去火的吧?”
“我们一致认为以公众利益及安全条例,在这个非常时期应该暂时终止你的职务。”
“原来是想夺权?专门挑在现在这个情形下?你们够票吗?”
警察厅行动部助理总监脱掉上衣漏出别在腋下的枪套,慢条斯理的说道:“想来,应该是够的。”
……
白厅(国防部)主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国防大臣坐在主座上揉了揉鼻梁,重新戴上眼镜靠在身后的办公椅靠背上。
国防副总参谋长和陆军参谋长一左一右举枪对准了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与空军参谋长,数位副参谋长也将门堵住防止与会人员逃离。
国防大臣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这出闹剧而慌乱,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会议桌对面的国防总参谋长。
“我记得你也是出身陆军来着?怎么,今天陆军这是打算要接管国防部了吗?”
国防总参谋长笑了笑,说道:“您别误会,我们这么做只是不想让皇家海军和皇家空军这这个节骨眼上添乱。”
“女王的专车刚刚偏离路线,你们陆军到底想干什么?”
“您也知道,只有海军空军的兄弟部队们有「皇家」前缀,我们陆军一直也想加上。”
“想加皇家前缀吗?看来那位太子爷还真舍得给啊。”
“如果参与拥立新王并成为其忠实地支柱,想来同样拥有「皇家」名号前缀的陆军也不会再向以前那样抬不起头。”
国防总参谋长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