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十月份,政府通知,高考恢复。
首次恢复高考后的考试在当年的十一月至十二月举行。
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次冬季高考。
季知晓插班进了一中,成了一名高三的学生。
在部队的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复习功课,因此,虽然是插班生,不过,学习上倒是还能跟得上。
也是在这时候,季知晓才知道,校外竟然出现了一个很有名的金牌补习班。
高三一班,季知晓还看到了另外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夏婉俞。
她也是高三的插班生,要参加这一次的高考。
不过,她的成绩有点跟不上。
夏婉俞变了很多,季知晓看到夏婉俞的时候,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她实在是太瘦了,也没有了以前清高孤傲的样子。
夏婉俞已经很久没看书了,突然之间重新拿起课本,还是非常吃力的。
学过的知识也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但高考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考出去,离开南市,是夏婉俞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甚至为了这一次插班的机会,都是差点被打死换来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打死。
家里人最初知道她被梁志国家暴,还会为她出头,为她打抱不平,但在梁家给了一些‘补偿’以后,家里人说的最多的话变成,‘你忍忍吧,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打架的?舌头跟牙齿都还会有碰着的时候呢’。
后来,她就再也不想着逃回娘家了。
不管在梁家被打成什么样,她都认命地留在梁家。
直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
只是,想要通过高考逃离现在的生活实在太难了,很多老师讲的知识点,她都觉得晦涩难懂。
得想想办法才行了。
夏婉俞这样想着。
“哎同学,你也是今年想要参加高考的吧?”
已经放学,夏婉俞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课本,有点不想回家。
有一个女生走上前,拍了一下夏婉俞的肩膀问道。
夏婉俞肩膀上的伤被拍到,痛的瑟缩了一下,而后,才抬头看向女孩,是一个笑容十分明媚阳光的女孩。
夏婉俞认识这个女生,她是一班的班长,叫杨悦晴。
学习成绩好,班务也处理的十分得当,跟班上的同学关系也都不错。
夏婉俞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以前孤傲清冷的她,现在在杨悦晴这样的女孩子面前,不自觉有些自卑。
“我叫杨悦晴,是一班的班长。”杨悦晴首先自我介绍,“老师说让我关注一下新同学的学习问题,季同学的学习没什么问题,而且,她爸爸是老师,就算跟不上,也有季老师私下帮着补习,你的话……”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着如何委婉些,“夏同学,你是插班生,学习上面暂时跟不上也没关系,不过,如果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你可得抓紧了。”
“有一个非常好的金牌补习班,能让你的成绩突飞猛进,你有没有兴趣去?”
“对了,我自己就在这个补习班,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现在补习班有一期专门针对高考的补习,效果非常好。”杨悦晴说道。
补习班?
这段时间,在学生之间确实流传着这样一个补习班。
不少成绩跟不太上的学生都似乎有去补习班的想法,夏婉俞有点犹豫,主要是她现在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钱。
花的每一分钱都得问梁志国去伸手。
“我考虑一下。”夏婉俞最终没有直接拒绝,能让自己提高成绩,她实在舍不得拒绝。
她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刚刚被拍到的肩膀自此隐隐作痛着。
夏婉俞是没有勇气跟梁志国开口去要钱的,只是这补习班她也实在需要,思来想去,夏婉俞还是回了一趟夏家。
夏母一看到夏婉俞,便是一脸的带着不认同的责怪,“小祖宗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妈不是跟你说过吗?两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别动不动就跑回娘家啊。”
“乖,赶紧回去,别让志国不高兴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再说了,你弟弟现在也已经结婚了,你总是带着麻烦回家,你弟媳也要不高兴的。”
夏婉俞还一句话都没说,夏母已经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了。
其实早就已经心寒了。
在第一次千方百计地逃回娘家,还以为会有爸爸妈妈跟弟弟为她做主撑腰的时候,他们却被梁志国拎上门的烟酒轻易收买。
当着梁志国的面,就劝她好好跟梁志国过日子。
她被梁志国强行带走的时候,他们想的是这些烟酒,到时候等弟弟结婚再拿出来,该多有面子。
只是,每一次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她的心还是会刺痛。
“我要参加高考。”夏婉俞打断了夏母的絮絮叨叨。
夏母怔了怔,“婉俞,爸爸妈妈一向对待你跟弟弟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偏心谁,你要读书,爸爸妈妈砸锅卖铁也供你读完高中,后来你想要待在家里写诗,怕日夜颠倒的工作会磨了你写诗的灵气,爸爸妈妈也养着你在家里,给你自由,让你写诗。”
这一点,夏母说的没错,也正因为如此,夏婉俞始终认为,爸爸妈妈是爱她的,不管让她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所以,妈妈让她跟江忱结婚,她就结了。
让她跟江忱离婚,她也离了。
甚至让她去引产,让她跟梁志国结婚,她通通都听话地做了。
就是因为她确信,爸爸妈妈都是为了她好。
只是他们的这些‘好’,早已经明码标价。
“婉俞,你现在都结婚了,就别折腾了,好好跟志国过日子不行吗?”夏母慈爱地摸了摸夏婉俞的头发,“你乖一点,乖一点,志国才能对你好啊。”
“妈,我想参加高考。”夏婉俞打掉夏母的手,再一次说道。
夏母重重地叹息,“你总是不听话,也不怪志国对你动手。”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夏婉俞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呀,总是心比天高,你以为你想参加高考,你就能考得上?当初我跟你爸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同意你在家里搞什么创作,结果呢?什么也没搞出来。”夏母还是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