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镇长神色白了白,眼神锐利的看着宋浅月。
“小丫头是如何得知我杏花镇的人缺活干”
他杏花镇地处偏僻,商业流通也不发达,就像是被放弃了一般。
要说他们杏花镇是镇子,还不如说就是个村子。
人口也就比两个村的差不多。
他们村唯一值钱的便是这圣水。
就算有人看上了这圣水,谁又会花钱来买。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大冬天的还露着脚指头,想来也是穷闹的”
宋浅月伸手指了指他们这些举着火把的汉子。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空荡荡荡的裤腿下,脚上穿着破草鞋,脚指头冻得通红。
在寒冷的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镇长”
“镇长”
汉子们的眼神看向了他们镇长,只见镇长老头子眉头紧锁,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们打心眼里自然是希望有活干的,好好的人也不至于整日吃糠咽菜。
“知道破烂村吗?”宋浅月见老镇长挣扎,她又问。
老镇长眼睛这才睁开来,眼神激动的看着宋浅月。
“你说什么,你是破烂村来的”看镇长非常激动啊!
破烂村的来的,好久违的村子。
这是多少年没人提过这个村子了。
宋浅月见他反应异常,便点点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那你可认识宋德志,宋家?”老头明显略微激动。
宋德志,这不是她老爹吗?
莫非这老头子认识他爹?
“破烂村的人谁不认识他”宋浅月这话说得棱模两可。
可不是嘛,他们家在黄花镇,也是老出名了,一提起小吃就想着他们宋家。
让他惊讶的是,这老头子竟然老泪纵横。
哎,我说你这老头别吓我呀!
宋浅月内心感慨,激动个不停,这老头的脸怕不是天上来的,说风就是雨。
“那....那....他们一家可还好?”他们杏花镇地处偏僻,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村子。
要不是除了时不时来偷圣水的人,他都有些怀疑杏花镇都快被世人给遗忘了。
“好啊,自然好着呐,人家现在可开了好几个作坊呢?”宋浅月如此相告。
“对了,我再问问你到底同不同意跟我做交易?”
大半夜的宋浅月紧了紧披风,她得赶紧从这老头子嘴里知道答案。
“开作坊哪呀?好啊!好啊!我老宋家终有一天出人头地啦.......哈哈哈哈”老头子顿时双手高举,仰天大笑。
宋浅月被他整得莫名奇妙,这老头抽什么疯呢?
虽说这话是有些不礼貌,她也就私下吐槽而已。
“你口中所说的有活干,难道就是让我们去宋家作坊做工吗?”
镇长明显激动过度。
宋浅月自然是点点头:“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取得泉水就是为了给宋家做吃是生意的。”
“啥?给宋家做吃食生意用的?”老头明显反应过来,瞳孔微微睁大。
一时间他有些后悔方才拒绝的这般彻底。
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刚说出去的话就被自己打脸,他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之前我们家也派人出来询问过你们,但来了好几次你们都不同意,实在是没了法子,不得已,我这才大晚上的跑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圣水不能交易给我们。”
宋浅月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她看来,这泉水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泉水而已,怎么就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圣水?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啊。”他说一到晚上的有些激动,自然是没听清楚,方才宋浅月说的是“我家”,而不是说的“宋家”。
“哦,说来话长呀,那就别说了吧!你老就说同不同意吧?”再掰扯下去,天都要亮了,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宋浅月见这老头还在扭扭捏捏,行不行?不行就算了,这要同意不同意的,搞得她心里也慌慌的。
镇长老头子眼神闪过复杂之色:“大头,带着这姑娘去打点水吧!”
“停停停,大叔啊!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你要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把契约约给签了,手印给按了。”
她这打一点水回去也不够。
目前这卤料汤水也应该熬起来了,调味配味比例什么的,也得需要时间。
老镇长对着宋浅月挥挥手:“你这丫头片子还叫我叔,哈哈,我这岁数可不得当你爷爷喽。”
这样小丫头的片子,别说还挺会逗人的。
“镇长,咱们同意吧!”
“是啊,家里叫快没米开锅了。”
“连地里的野菜都被挖光了。”
“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好新鲜的蔬菜。”
村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
盼望着老镇长可以答应这位姑娘的要求。
这圣水他们也喝不了那么多啊!
并且好多都流了出去。
拿这些圣水换整个镇子的生计不是挺好的吗?
苦苦守着这圣水又有何用处?
老镇长对着泉眼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一把跪在了地上。
为了完成干爹的嘱托,他可是守了大半辈子。
也算是完成了干爹的心愿,如今为了镇子上村民的生存,也不算违背承诺。
他深深的看了眼泉眼的方向:干爹,你是能原谅我的吧!
宋浅月此刻仿佛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和挣扎,此刻的她默默不语。
看着老镇长对着泉眼拜了又拜,想着这泉眼对于老镇长来说,代表着很深的意义吧!
老镇长在地上跪了良久之后,才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他让宋浅月跟他回屋子里商量圣水的事情。
宋浅月跟在他蹒跚的背影之后,隐隐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一时之间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刚才说什么,他们“老宋家”。
莫不是宋家的远房亲戚?
怎么没听老爹提过呢?
杏花镇的房子真是又旧又破,宋浅月都有些担心,这要是一阵大风刮来,这总得死不少人。
他跟随老镇长进了灰暗的房间,房间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着单薄的棉衣,给送珍珍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
宋浅月对她点头道歉,她这一刻忽然想到了慕氏。
想到慕氏有一天也会变成这般模样,她眼眶红了红。
“小丫头啊!趁热喝吧!这圣水呀!可甜喽!”老婆婆把桌上的碗往宋浅月面前推了推。
宋浅月接过碗的同时,触摸到了她那双冰冷的手。
她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站起身,往老婆婆身上披了过去。
“哎,你这小丫头这是做什么?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没多少日都可以活了,可你这小姑娘不一样啊!瞧瞧这长得多俊呐!听话,乖啊,赶紧披上,不然得了风寒可难受的”
宋许氏看着眼前懂事的姑娘,不由得抹了抹眼泪。
家中孩子出门找营生,到如今还未成归来。
也不知在外到底是出了何事。
只余下一双小儿女在家侍奉她们个老家伙。
宋浅月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之理,不顾老婆婆的阻拦,坚持披在了她的身上,宋浅月最见不得老年人这样看着她。
让她每次都想到了自己那死去的外婆。
那个疼她,爱她,宠她,不顾舅舅,舅妈反对,非要养着她的外婆。
老镇长从房内出来时便看见了这副模样。
瞧见了老伴儿身上的白色披风,觉得这小丫头真会哄人的。
“小丫头,你自己说吧,想要怎么合作?”
宋浅月这才放开老婆婆的手,坐回了位置上。
“你们杏花镇无条件提供我们宋家泉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圣水,换取你们镇上300个在宋家作坊上工的名额。”
照她看来这镇上大约也就2两百来户人家。
每个人家给一个名额。
“宋家作坊包住不说,还包一日三餐,初始工钱为十八铜币一天,做满一月后为20铜币一天,表现好的后面自然还会涨工钱,目前为止,宋家作坊领的最高工钱是30铜币一天。”
宋一口温热的泉水下肚,心里暖烘烘的。
这泉水果然甘甜滋润,她不过是小小的喝了一口,暖流随之袭遍全身。
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村民们一听见宋浅月嘴里说出的工钱,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没听错吧,是18铜币,不是8铜币?”
“没错,就是说的18铜币,听说做满一个月,第二个月涨到20铜币呢?准没听错,我这耳朵你们还不相信呀!”
“那一天18铜币,那做满一个月,可不得500多个铜币,我的天,这宋家什么来头,工钱开这么高?”
“我们跋山涉水出去别的镇上找活干。5铜币一天都没人要,还嫌我们家住得偏远远,一来二去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人家都找就近的。”
门外面闹哄哄的,老镇长都快被馅饼砸晕了头脑。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觉得这好像是在做梦。
“小丫头,你这不是骗人的吧?”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竟然能有这般工钱。
是他们杏花村与世隔绝太过落后了吗?
算算他们有多少时间没有去过外面了。
差不多一年多了吧,除了每年来村子征税的官兵。
还有进来偷圣水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镇子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老镇长,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村民们住宿的问题你也不要担心,等过些时日,他们的住所建好之后就能过来上工了。”
宋浅月早已经有意修建员工住,破烂村两个村子的村民,招工都招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同宋家有仇,或者是私下品行不好的人。
自己镇上的零食铺也快开张,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今用了人家的圣水,自然要给他们好的待遇。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宋德雄也有这一天,干爹啊!你看到了吗?我们杏花镇圣水换来的东西,可以保村民衣食无忧啊!”
“宋德雄”宋浅月小声嘀咕。
这名字听起来跟她老爹一个辈分的啊!
“让一让,让一让”
“镇长.......镇长........妞妞她不烧了。”
之前抱着孩子汉子听了宋浅月的话,带回去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在换衣服的同时,媳妇说孩子不停的出汗,她们把人放进被窝不停的擦拭。
直到身上如同烤炉般的温度渐渐褪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道大晚上来他们镇上的陌生丫头没骗人。
这件事一定得告诉镇长,免得镇长真把人给绑起来了。
宋浅月听着外面传来的急呼声:“您瞧瞧,我没骗人吧!”
那汉子穿过人群,见宋浅月毫发无损的坐在镇长家里,嘴里嚷嚷道:“恩人,你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我家也没啥好东西,请受我一拜。”
言罢,他便开始对着宋浅月磕头行礼,把宋浅月吓了一大跳。
她可不想折寿啊!
立马调到了老镇长的身后,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便是:只有死人才会被人跪。
“好了,大龙,赶紧起来,没看见人都被你吓着了吗?”
宋德志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这契约我马上就能签,只是你一个丫头如何代表宋家,宋家又为什么会听你一个外人的”
这小丫头莫不是真来骗圣水的,要知道她口中的宋家不仅开了好几个作坊,还请了好多人,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宋浅月无奈两手一摊:“因为宋家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说我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我是宋德志唯一的亲闺女”
宋德雄被眼前小丫头这连珠炮轰得头晕乎乎的。
她说什么?
她是宋德志唯一的亲闺女,按理说老幺也是一把岁数了,怎么还能生出这么小的闺女。
是他孙女还差不多吧!
他有多久没见到过老幺了,三十多年了吧!
当初是他非要跟着干爹,不同意跟他回破烂村的,他干爹对他有恩,膝下又无子嗣,干爹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一辈子留在杏花村,守着这圣水的源头。
从那天起,他也无时无刻不想着破烂村的兄弟。
如今时隔这么多年,竟然遇到了他的孩子,这是天意吗?
让他们兄弟团聚。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你二伯啊!”宋德雄眼眶蓄满泪水,皱巴的手也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