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担心新来的帮工不够勤快。
这会儿一听青芽已经在干活了。
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她立马站起身,快步往后院走去。
“我去瞧瞧!”
她来得稍晚了些。
等她推开后院的小门时,青芽已经把猫洗完了。
那大橘猫正被一块厚厚的干布裹着。
四脚朝天,躺在面包炉旁边。
炉火温暖地烘着它的毛。
湿漉漉的皮毛蒸腾出缕缕白气。
看上去格外狼狈。
尹星茗蹲下身,看着那只浑身湿哒哒的大橘。
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轻轻戳了戳猫的肚皮。
然后抬头问青芽。
“它就这么听话,让你给洗?”
她记得自己爹有个妾室也养了只波斯猫。
每次洗澡都跟打仗一样。
她娘常摇头叹气。
说猫天生怕水,骨子里就讨厌沾湿。
青芽一头雾水地说道。
“还挺乖的,我刚开始还有点怕它挠我,最多挣扎了两下,就没怎么动了。”
她垂着眼睛,有些担心地说。
“茗茗,我刚才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鸽笼,门都快开了。你能帮忙扶一下吗?别让老板的鸽子飞了,要是真飞走了,我可担待不起。”
她才来第二天,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陌生。
处处小心,步步留意。
就是为了不想给姜莺留下坏印象。
“放心,包在我身上。”
尹星茗轻快地应了一句。
说完,她便利落地钻进柴房。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个空笼子。
青芽见状,心里一紧。
焦急地问。
“真飞了?小白鸽飞走了?”
“姐别担心,小白鸽认路,聪明得很,出去玩一圈自己就回来了。”
尹星茗随手把笼子靠在墙边。
那只白鸽不认识家,还认得人。
甚至会自己打开笼门。
它平日里就喜欢扑腾几下。
哪一次不是自己回来的?
她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另一边。
“落衡,人没有追上,气死我了。”
胡鸣站在夜风里。
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怒意。
他难得这么恼火。
他恼的是对方武功高强。
竟能在重重守卫中悄无声息地潜入顾府后院。
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人竟把他当傻子耍。
带着他在巷子里兜圈子。
他又不是韩悠,谁要陪他玩捉迷藏!
顾廷深站在廊下,神色淡然。
听罢只是轻轻点头。
“没事,回去吧。”
他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轻轻放在桌上。
不多不少,正好付清茶资。
随后,他绕过散乱的桌椅。
从大门走了出去。
胡鸣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一路跟在顾廷深身后,喋喋不休地抱怨。
“那家伙轻功那么厉害,你后院居然还能让他溜进去?简直匪夷所思!我记得你那边住的都是些年轻姑娘,整日门窗紧闭,守卫森严。该不会是哪个不安分的,故意放人进来打探消息吧?”
“你这样留着她们也不是办法。”
他继续说道,语气严肃了些。
“要是真看不上眼,干脆送回去得了,谁家的就还给谁,省得夜长梦多。”
“一个个都正青春年少的,时间久了,谁能保证不出岔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昨晚上那场大火,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若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刚回到府衙,顾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他手里捏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一看顾廷深走近,顾管家赶紧上前几步。
双手奉上那张供状。
“大人,这是雅娘的供状,她已经签字画押了,一字不改,亲笔所录。”
顾廷深接过那张纸,粗略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脸色瞬间冷得像深冬结了霜的湖面。
他甩手将纸张扔向一旁的胡鸣。
“既然已经认了罪,那就按规矩来办。”
顾廷深语气冷硬如铁。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书房走去。
胡鸣打开那张纸,目光一寸寸扫过字句。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等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整个人当场愣住。
“这……这也太离谱了!”
胡鸣喃喃出声。
“竟敢在府中行凶杀人,还妄图毁尸灭迹?简直是无法无天!”
顾管家依旧垂着眼,头微微低着。
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可他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
悔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要是早知道会闹出这种丑事。
他怎么都不敢让那些姑娘搬进别院。
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来荒唐又可悲。
原来,别院里有个叫雅娘的姑娘。
年轻貌美,却耐不住深院寂寞,竟偷偷与外头的男人私通。
不料某日夜里,她正与那男人在厢房幽会。
却被一个起夜的丫鬟撞见。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想要逃跑。
结果被雅娘一把拦住。
情急之下,雅娘狠下心肠。
趁其不备用绣花针刺入其脖颈要害。
将人当场杀害。
为了掩盖罪行,她索性一把火点燃了那间屋子。
妄图把人烧成灰。
再对外谎称是丫鬟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然而,老天似乎不愿纵容这等恶行。
那天夜里,值夜的婆子察觉到火光异常。
立刻敲锣报警。
府中护院与仆役迅速赶来,将火合力扑灭。
那间屋子虽然焦黑一片,但尸体尚存。
仵作查验后发现死者脖颈有穿刺伤。
根本不是被烧死的。
这一下,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雅娘的谎言不攻自破,她也被当场抓出。
关进了别院的柴房。
这起命案可谓让顾府颜面扫地。
尤其令人难堪的是,雅娘名义上是顾廷深的侍妾。
如今却勾引外男,甚至杀人灭口。
传出去岂不是让主子戴了绿帽子?
顾管家每每想到此处,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连睡觉都不安稳。
“现在,雅娘还关在柴房里,没敢往外头送。”
顾管家终于开口。
“这件事牵扯府中体面,不敢张扬。大人公务繁忙,老奴不敢叨扰,但还是得请胡大人您亲自走一趟,看看怎么处置为妥。”
胡鸣沉默片刻。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行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这就叫人去提审,先带她去衙门录口供,再定罪不迟。”
等胡鸣走远,顾管家仍站在院中。
望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冷风吹过,他才缓缓回神,抬脚迈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