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内,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块。
皇帝阎澈的怒火如实质般压在每一个人心头,连殿角摇曳的烛火都矮了三分。
皇后跪在冰冷的金砖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反复辩解着,声音却在皇帝那毫无温度的目光下越来越弱。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了死局。
“报——皇上,苏丞相携苏将军宫外求见,说……说是寻来了江湖名医,为昭仪娘娘诊治!”
这话让皇后的哭诉声戛然而止。
父亲?
阎澈眼底的杀意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苏家在这个时候进宫,不是来求情,而是来献医。
好一个苏家,好一个苏丞相。
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锁的白若曦,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怒火与心痛交织。
他转身,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让皇后在这里跪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冰冷的龙袍下摆从皇后面前一扫而过,带起的风,吹散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养心殿。
苏丞相与苏将军早已等候在此,见到阎澈,两人立刻行了大礼,脸上满是“忧心忡忡”。
“臣等听闻昭仪娘娘凤体有恙,忧心如焚。臣寻遍天下,终得一位隐世神医,特带他入宫,希望能为皇上分忧,为昭仪娘娘和腹中皇子尽一份心力。”
苏丞相言辞恳切,绝口不提凤鸾宫之事。
阎澈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知道,苏家这是在用行动表明态度,他们选择站在他这边,而不是那个愚蠢的女儿那边。
“丞相有心了。”阎澈淡淡开口,“李德全,带神医去瑶华宫。”
半个时辰后,结果传来。
那位所谓的“神医”,得出的结论与太医院一般无二:昭仪娘娘脉象平稳,并无病症。
这个结果,彻底坐实了“厌胜之术”的说法。
苏丞相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知道,女儿这次,在劫难逃。
夜色更深。
当阎澈再次踏入瑶华宫时,他身上的寒气比外面的秋风更甚。
他没有再看跪得已经麻木的皇后,而是直接宣布了旨意。
“皇后苏氏,治下不严,致使宫人行厌胜之术,祸乱宫闱。着,收回凤印,禁足于凤鸾宫,非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后宫诸事,暂由安婕妤与惜容华协同打理。”
此言一出,皇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苏雅娴再一次被收回了凤印。
后宫诸事,暂由安婕妤与惜容华协同打理。”
此言一出,皇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皇上!”她还想说什么。
阎澈却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向白若曦的床边。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惊恐:“皇上!不好了!凤鸾宫的掌事宫女绘兰……在偏殿悬梁自尽了!”
小太监呈上一封在绘兰身上找到的“遗书”。
李德全展开,高声念道:“奴婢绘兰,自知罪孽深重,不忍皇后娘娘受奴婢连累,唯有一死以谢君恩……”
短短几句,将所有罪责揽于一身。
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皇后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绘春的死,将这桩案子钉死。
阎澈挥了挥手,让人将皇后“送”回凤鸾宫。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便以皇后禁足、宫女自尽的方式,草草收场。
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渐浓,宫里的桂花落了满地。
皇后被禁足,凤鸾宫大门紧锁,如同冷宫。
可瑶华宫的情况,却并未好转。
白若曦依旧“病”着,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心口的刺痛感总在深夜发作,太医们用尽了法子,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汤药,治标不治本。
阎澈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
这日,他刚在瑶华宫陪着白若曦用了些清粥,便听李德全在殿外低声禀报。
“皇上,汀兰阁的童御女求见,说……说她有法子能救昭仪娘娘。”
汀兰阁?童御女?
阎澈的记忆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一个很多年前曾短暂得过些恩宠,后因家族获罪而被降位,早已被所有人遗忘的女人。
他眉头微皱,一个被遗忘在深宫角落的御女,能有什么法子?
“让她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清瘦的宫装女子被带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妃色宫装,容貌算不上绝色,但一双眼睛,却沉静得像一汪深潭。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添了几分风霜历练后的沉稳。
是童御女。
白若曦躺在床上,看似昏沉,眼皮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她来了。
上辈子,这个童御女在她死后没多久,便因一场风寒去了。
她一生无宠,无儿无女,死得悄无声息。
白若曦只知道,童家当年获罪,与皇后母家苏家脱不了干系。
童御女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嫔妾参见皇上。嫔妾自知人微言轻,但听闻昭仪娘娘为邪祟所扰,心中不忍。嫔妾的家乡在南疆边陲,曾听闻过此类巫蛊之术的解法。”
“说。”阎澈的声音带着审视。
“此术恶毒,不在于伤身,而在于攻心。”童御女抬起头,直视着皇帝,“寻常汤药无用。欲解此咒,需行‘换命’之法。”
“换命?”阎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并非真的以命换命。”童御女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而是要找到施咒者最珍视之物,以其气运,换昭仪娘娘与皇子的平安。此物,可以是一件东西,也可以是……一个人。”
童御女却未被他的龙威吓倒,她重重磕下一个头,声音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嫔妾所言句句属实!此法凶险,非万不得已,嫔妾也不敢提及。所谓的气运,便是施咒者心神所系,譬如……血脉至亲,或是……承载家族荣光之物。毁之,则咒术反噬,取之,则气运转移。”
血脉至亲……
承载家族荣光之物……
阎澈的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瞬间闪过五皇子的脸,和苏家那泼天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