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府里动静这般大,其实也没闹起来。
军功建业的侯府,府里护卫府兵都是见过血的,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每次要闹事的时候,几十个府兵往那一站,那些人又全都缩了回去。
如此清理一番,便清出将近三百人。
“要真是训练过的探子,只怕是难以露出马脚。”尹玖茉道。
黎懋澜点点头:“确是如此,不过至少把一些为了钱财就背叛的小人清理出去了。”
两人又合计一阵,尹玖茉懊恼道:“这些人埋的实在太深了,就这么找有如大海捞针。”
想着又有些后悔,她道:“咱们现在只有李明这一条线索,是不是不该放他走啊。”
黎懋澜正要开口,又闻她言:“唉,若不是他在途中多番照顾,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又或者早就一命呜呼。做人不能这般忘恩负义,断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
“可是他又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尹玖茉在那自言自语,“但是他那种性子,真要是逼他,只怕是宁可死也不会吐露半句。”
可以用十八般酷刑的黎懋澜不置可否。
“虽然梅花村的事多亏了他。不过他自己说他只算是下层一个小人物,肯定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尹玖茉内心有些煎熬。
黎懋澜又要开口,却见尹玖茉似下定了决心:“再等一段,实在不行,大不了以后再去忽悠他!也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人。”
黎懋澜终于找着机会开口:“不急。”
按照二人相商,这些人既然想要侯府夫人之位,那现在现夫人还在,则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很可能会有人再次对她下手。
但上次事情闹大,过于高调。这次很有可能是内宅妇人出手。
黎懋澜从朝中调查,尹玖茉则负责女眷。
所以尹玖茉需要多出席宴会。一是引人动手,二来,是从女眷入手寻找线索。
“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你也知道,这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黎懋澜知晓她复仇之心有多焦急。
在长公主府门口,黎懋澜实在不放心,又叮嘱道。
今日尹玖茉也是精心打扮过,远远地瞧见连英朝她招手,便敷衍道:“嗯嗯。”
黎懋澜看着撒开腿就朝连英而去的尹玖茉产生了无力感。
“连姐姐今天好漂亮!”尹玖茉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连英道。
不得不说,连英是她见过最适合红色的女子。
张扬,明亮,热情似火,有如凤凰。
连英眉毛一抬,笑道:“小玖也越长越美了。”
之前尹玖茉的脸还有些婴儿肥,大半年的奔波让她瘦下来,漂亮的轮廓便显现出来。
她最为惹眼的就是那身如白瓷般的肌肤,无论近看远看都仿佛没有毛孔一般细滑娇嫩。
还有一双盈盈灵动的双眼,让整个人都充满灵气。
她不是最漂亮的,却总是能惹人好感。尤其是年长之人。
尹玖茉过完年已经十九了,连英比她大了许多,对她更有几分怜爱。
两人边走边聊了一阵,又瞧见了公孙芸,又笑着上前打招呼。
公孙芸已经梳起妇人髻,更添几分温婉。
几人正聊着,远远瞧见那边花枝招展的女子们聚坐在一块品茗聊天。
她们三三两两低头说着话,时不时还抬头看过来。
连英瞧了一眼,对尹玖茉道:“能不能行?”
只是点点头,尹玖茉笑道:“生死之外的都是小事。”
“对,那些打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强大。”
今日的宴会是诗会。
花园之中置了许多茶案,案几上各有一个精美的瓶盆和许多应时鲜花。
上面有一套精美的笔墨纸砚,还有三枚金箔片制成的金花。有糕点,还有一套茶具和精美的银质酒具。
一人一案。待尹玖茉落座,公孙芸在一旁坐下便低声告知用途。
瓶盆用来制作插花,三枚金花是用来投票。
品茶或品酒则随意。
三人落座以后,便有婢女拿了一朵鲜花或绢花簪在每位贵女或夫人的发髻上,又或别在衣襟之上。
吏部尚书夫人担任本次司仪。
长公主和尚书夫人以及另一个太傅夫人端坐于堂上,跟尚书书人一起担任本次评师。
三人都是曾是京城有名的长女,现在也是德高望重,备受人尊敬。
诗会开始后,司仪在案前的一个圆盘中转动银勺,停止后勺柄会对着一种花卉。
而每位参加诗会的女子,都或簪或别有一朵花,刚好与之对应。
抽取到便成为当席者,需根据主题赋诗一首。
一旁有乐师在弹着雅乐,尚书夫人便转动了银勺。
“梅花。”
听得尚书夫人的话,众人皆看向自己的花。
起身的有公孙芸、宣宜郡主和几位面生的贵女。
她们各自站起来行礼,这时那边突然有了骚动,原来一位贵女被人拉住,换了头上的簪花。
尹玖茉一看,却是二皇子的妹妹长乐公主。
接着又有一位贵女跟人换了花。是二皇子的正妃曹灵。
……
二皇子家的这是特意想对上?
尹玖茉看了公孙芸一眼,她只是面色如常的走到司仪面前的花签筒里抽取诗题。
然后旁边有女史将香炉中的香篆点燃,香尽之后必须完成,未尽者罚酒一杯。
见公孙芸书写很快,看着成竹在胸,尹玖茉才松一口气。
她喝了一口果酒,朝旁边的连英问道:“二皇子家的这是想干什么?”
连英低声笑道:“二皇子求娶芸儿没成功,反倒成全了芸儿和祈玉。那你猜猜,祈玉是谁的心上人?”
“长乐公主?”尹玖茉惊讶道。
“京城无人不知。”
“那我真不知道。”尹玖茉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当初祈玉求娶芸儿的时候,也没瞧着她出来反对啊?”
连英嗤笑道:“她倒是想。之前已经跟皇上说过许多次。不过祈玉一路中了解元、会元,皇上还盼着再出个三元及第,便一直敷衍。”
“之后他又中探花,皇上求贤若渴,哪肯让他尚公主?训斥了长乐公主好几回,不准再提。”连英摇摇酒杯笑道。
历来就有尚公主不得在朝中任职的祖训,更别说左相家公子祈玉从小就是才华出众,从来对长乐公主退避三舍。
这些在京城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以,她们经常这样针对芸儿?”尹玖茉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