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德妃被降级成姚嫔,罚俸一年,禁足半年的消息传到宫外。
“蠢……”一句要骂人的话就要出口,一个五六十来岁的清瘦长须老者气得青筋直跳,硬生生吞下了半个字。
“右相,我母妃只是想小惩大诫,并不知会让这侯夫人不孕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面露忧色,为母亲争辩道。
“是啊右相。”另一个面带苦色的老者也赶紧道,“老夫那女儿虽是有些小娇纵,不过她心还是善的,做不出断人子嗣的事啊!”
被称为右相的老者忍了又忍才道:“上次就跟姚妃说了,断不可去找黎家麻烦,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当她听进去了,谁想到她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母妃是有过错,不过确实不知这侯夫人曾落过水于伤了身。
那她脚踝崴了这等小事我母妃更不会知道了。谁知道这侯夫人这运气这么差?”少年正是二皇子,他只觉得倒霉极了,不过一点小事,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事情发生了,如今再去计较也于事无补。”右相叹了口气,“黎家尹家本就深受皇上信任,本该是咱们拉拢的对象,如今竟然结成了仇,麻烦可就大了。”
他也不想扶持这姚家。
奈何皇帝实在是子嗣不丰。
大皇子母亲生了大皇子后血崩而亡,导致大皇子自幼身体不佳。
皇后也孕过两次,无奈体质虚弱,都未能等到足月就滑胎,自后再无身孕。
等到大皇子十来岁时才被皇后养在膝下。今年虽已弱冠,但身体实在太弱难登大统。
贤妃育有二公主。
谢淑妃的小皇子也不过八岁。
二皇子和大公主都是德妃所生,二皇子目前算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被立为太子的皇子。
姚氏德妃的家族原本不显,但人长得漂亮也会哄人,又有皇子公主傍身。她也受尽了宠爱,连带自己的母族都加官进爵。
只是拉扯这么些年,德妃母家的最高职位便是她父亲,眼前正二品的礼部尚书,比起其他世家贵族来是差上不少。
幸而姚氏子嗣颇丰,就算官职并不显,架不住家族庞大,也就成了气候。
姚尚书虽说能力不显,但眼色还是有的,他赶紧道:“正是正是,如今这得罪了黎家尹家,只怕后患无穷啊。更别说那朔方侯奉旨在外,等他回来,还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来。”
涉及到权力,二皇子也不敢再为母亲说话了,他心底也开始埋怨起来。
“待老夫想想。”右相闭着眼睛坐在桌边不再理会二人。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眼里的精光闪过,总算露出了笑意。
“右相可是有主意了?”姚尚书赶紧道。
“倒是忘了卫国公府了。”右相笑道,“破局的关键便在此。”
“卫国公府?公孙家?”二皇子疑惑道。
“卫国公世子夫人,正是朔方侯爷的亲姐姐。”右相点点头,“她膝下只有一女,如今正好是在相看。”
二皇子也想起来了,不过他却有些不喜。
他中意的本是右相的嫡孙女,只有娶了他孙女,右相才会牢牢地跟自己绑在一起。
“可是本宫跟灵儿两情相悦,本宫又怎么能辜负她?”二皇子反对道。
右相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也是他扶持二皇子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嫡亲孙女曹灵与二皇子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已经定亲,大婚也不过是明年的事了。
“你这正妃之位当然应该留给灵儿。”右相摸着胡须道,“这不是还有侧妃之位吗?”
“侧妃?”旁边的姚尚书深感震惊,“那公孙芸老夫也有些耳闻。长得也是如花美貌,又是卫国公府嫡长女,怎么可能嫁予源儿作个侧妃?”
“卫国公府的丑闻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右相道,“那国公府的其他几房陷害嫡长女,虽说最后还了那公孙芸的清白,但总归是不太好听。顶级勋贵人家,怕是看不上她了。”
“就算如此,先不说也有不介意的,我听说许多二三品大员家的夫人正积极相看她呢。”二皇子有些不信:“侧妃说是好听,那可是妾啊,卫国公府能把她嫁与本宫做妾?”
“你却只听了个表皮。”右相笑道,“卫国公虽是个人物,他那夫人却是个拎不清的。你没听说当时这老夫人竟然想把自己嫡孙女儿直接配给那个破落秀才么?”
“什么?这老夫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二皇子跟姚尚书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地说道。
正常点的人都知道,以公孙芸的身世,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
偏那个老太太蒙了心窍,竟然做出此等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来。
“所以,你若想娶她,也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右相神情放松下来。
“这黎懋澜只得世子夫人一个嫡姐,感情自是深厚。而且老夫听闻,这尹夫人与世子夫人感情甚好。只要你娶了她女儿,黎家和尹家的矛盾便闹不起来了。”
二皇子很是心动。
不过他又想起这女子本可能嫁给个破落秀才,又顿时觉得有些不喜。
自己的身份如此贵重,怎能跟个秀才相提并论。
他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拱手低头道:“但凭右相作主。”
公孙芸此刻正在她母亲院子里。
“娘,这可如何是好,舅舅还未回来,舅母却被带回娘家了。”公孙芸有些着急的说道。
黎容嫣也满面愁容:“谁能想到这德妃……姚嫔竟然敢如此嚣张,竟然伤了弟妹的身子。若不是表姐及时赶到,还不知会伤成什么样了。”
公孙芸一想想就难过:“这姚嫔实在太过份了!再难受孕,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如何受得了啊。娘,明日咱们就去尹尚书府上去看舅母去。”
“去自当去,不可没了规矩,今日先写了拜帖叫人送过去。”黎容嫣起身走到书案边,公孙芸赶紧给她磨墨。
黎容嫣写了叫丫鬟送过去的功夫,又细细地写了一份单子叫雪梅去私库里一一整理出来。
公孙芸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只参王还有燕窝、灵芝、虫草若干。
她有些吃惊地说道:“这只两百年的参王还是曾祖母留给娘的啊。当年娘生弟弟难产,也不过只用了支百年老参,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
“再贵重也是身外之物。”黎容嫣从她手中抽过来道,“玖儿若是再无法受孕,她以后可该怎么难受啊。”
等雪梅接过离去时,黎容嫣眉目间轻蹙,“玖儿跟你年纪相仿,说是弟妹,便跟我女儿无异了。”
她想到此又叹道:“可叹连我那弟弟也是个糊涂人,弟妹尚未有孕,那江宛青又怀上了。难不成真是天下男子一般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