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昨天还有人偷偷摸摸跟我说,说什么‘被沈泽盯上可不是啥好事’,这话可是你说的吧?”
“怎么,现在转眼就忘了?还是说——已经心甘情愿了?”
沈泽也想起这事,转头看向舒雅,挑眉道:“诶,洛奕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
“原来你私下里还这么说我的坏话?你们俩背地里嚼我舌根,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
他的语气虽带着笑意,眼神却微微眯起,像是真要秋后算账一般。
舒雅立马把锅甩给洛奕,手指飞快地指向他:“是他先说的!我看你不顺眼才附和两句。”
“我可一句都没接话,顶多点点头,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洛奕立马喊冤,举起双手,一脸愤慨:“明明是你开头的!谁在茶摊上抱怨他总盯着你看,像盯猎物似的?”
“谁又说他眼神太沉,让人不敢对视?你还说了三遍!”
“现在倒好,全推给我?舒雅,我可记住你了,下次厨房的点心我可不给你留了!”
沈泽懒得听他们互相推诿,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抄起船桨就在水里一划。
只听“哗啦”一下,水花四溅,大片清凉的湖水直扑向洛奕的衣襟和脸庞。
洛奕猝不及防,跳起来直跺脚,衣服湿了一大片,头发也贴在额上,狼狈不堪。
他抹了把脸,怒气冲冲地指着沈泽:“好哇!你们俩现在联手欺负我?”
“我成外人了是不是?当初是谁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
“现在倒好,为了个女人,连兄弟情都不要了!”
两艘船还没靠稳,他就一个纵身,轻巧地跃了过去。
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脚尖刚一触到甲板,便稳稳站定,仿佛一片落叶无声地落于水面。
舒雅知道他们关系铁,平日里打打闹闹早已习以为常,但毕竟此刻正停泊在河中央,四下无遮无拦,一旦失足跌入水中,后果难料。
她心里一紧,赶紧开口劝道:“别闹了!沈泽也不是有意的,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较真?”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浑身湿透的洛奕,语气更加关切,“洛公子,我给你煮碗姜汤去,驱驱寒气。你也赶紧把湿衣服换了,不然会着凉的!”
船上备了锅灶,炉火虽小,却足以烧水做饭。
舒雅怕他真的受了风寒,不敢耽搁,麻利地系好裙角,转身就朝船尾跑去。
她的脚步轻快而有序,动作干净利落,显出几分江湖女子的干练。
洛奕也不客气,三两下脱了湿漉漉的外衣,随手搭在船沿上晾着。
他大大咧咧地坐到沈泽身边,一屁股坐下时还震得木板咯吱作响。
他笑着拍了拍沈泽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还真会享受啊,一个人悄悄租条船,躲在这水上清静地方,连个影子都不留。”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语调,“害我在城里兜了一圈又一圈,差点把腿跑断了才找到你!”
沈泽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角微弯,却不作多言。
片刻后才轻声回应:“我就是不想被人找着,才特意躲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坚定,仿佛这趟逃离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打算。
洛奕听了直翻白眼,一脸无奈地摇头:“你躲得了一时,能躲一辈子?别天真了。”
他压低了些声音,凑近道:“实话告诉你,温宁今天满城找你!拎着鞭子到处问人,见谁都不给好脸色。”
他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随即笑道:“要不是我脑子转得快,顺口说你去了西市镖局,她这会儿还在追着我不放呢!”
一提到温宁的名字,沈泽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
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微微沉了下去,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住了心绪。
半晌,他才低声说道:“回头我得跟总镖头好好谈谈。”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而克制,“就算没有舒雅,我和温宁之间也不可能。”
洛奕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手撑在身后,望着河面上浮动的薄雾,悠悠开口:“你是该谈了。”
他语气略带讥讽,却又夹杂着一丝担忧,“温宁那脾气你还不清楚?要是让她知道你和舒娘子的事,非冲上门来闹不可。”
“说不定连你的船都要被她掀了。”
沈泽点点头,神色平静:“还好舒雅身边有个莫晨。”
他目光微凝,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激,“那小子功夫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过得去,至少能挡她一阵。”
“真闹起来,也算多个帮手。”
“可你也别总这么拖着啊!”
洛奕忽然收起嬉笑,语气认真了些,目光直视沈泽,“温宁现在这么任性,还不是因为你和总镖头惯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她说什么你们就答应什么,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沈泽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船板的缝隙。
片刻后,他才低声解释:“温宁他爹是为了救总镖头才死的。”
“那场劫镖,刀光剑影,乱作一团。温叔拼死护住总镖头,自己却被乱刃穿身。”
他声音低沉,似有沉重往事压在心头,“消息传回去后,她娘又因难产走了。母女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他抬眸望向远方,“有这样的恩情在,总镖头哪里舍得骂她半句?”
“而总镖头当年也救过我一命。”
“若不是他冒死相救,我早就死在北境雪原了。”
“冲着他,我也不能对温宁太绝情。”
洛奕听完,久久不语,只长长叹了口气。
他望着河面飘过的芦苇絮,喃喃道:“可这样一来,你和舒娘子的事,绝对不能让温宁知道。”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她一旦知道了,肯定不会罢休。”
“以她的性子,闹得天翻地覆都有可能。”
“还有,”他补了一句,语气加重,“你也得提醒舒娘子,让她多个心眼,小心温宁。”
“别看她平日娇娇弱弱的,发起狠来可不是好惹的。”
沈泽点点头,目光坚定:“我心里有数。”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船尾忙碌的身影,声音低而清晰,“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告诉舒雅的。”
洛奕只是外衣沾了点水,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肩头,冷风一吹,不免让人打了几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