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微拧,沉声道:“让他进来。”
少顷,陈太医跟着太监快步入内,撩袍跪地,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又是哪个宫的主子身子不适?”
陈太医脸上露出难色,嗫嚅道:“皇上,并非后宫娘娘,是……是端王殿下那边的事。”
“端王?”皇帝眉头皱得更紧,“朕不是下了旨意,让他在府中修身养性,着太医院好生给他调理身子吗?又出了什么岔子?”
陈太医额头渗出冷汗,伏在地上道:“皇上,端王殿下若是遵微臣的嘱咐,静心保养,原是无碍的。可……可今日王爷一时兴起,宠幸了两个丫鬟,结果……结果突然咳血昏迷了!”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怒声道:“他竟敢公然违逆朕的旨意!”
陈太医吓得浑身发抖:“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端王殿下身子早已亏空,这般不知节制,不仅损了根本,日后……日后恐怕子嗣艰难啊。”
“逆子!这个逆子!”皇帝只觉得胸腔里翻涌着一股腥气,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之前还对这个儿子抱有几分期许,可没想到,端王竟是这般不知廉耻!
禁足期间尚且如此放纵,再不严加管教,岂非要翻天?
杨公公连忙劝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半晌才从震怒中缓过神,脸色依旧铁青:“传朕的旨意——卸下端王身上的一切职务,罚他在府中闭门思过,无朕的命令,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再敢阳奉阴违,肆意妄为,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绝不轻饶!”
“奴才遵旨!”杨公公连忙应下,转身便匆匆去传旨。
*
次日早朝。
皇帝被端王气得郁结难平一夜没睡好,晨起便觉头晕目眩,强撑着病体坐上龙椅。
“陛下,臣有本启奏。”
随着一声沉稳的奏请,阮云策从武将列中走出。
他躬身行礼,声音朗朗:“皇上,端王侧妃白氏,竟然派人冒充微臣的妹妹明宜郡主,其心可诛!”
“昨夜白氏与冒充之人私会,被官差当场抓获。微臣实在不解,舍妹究竟何处得罪了她,竟让她想出这等阴毒之计,还请皇上为镇国侯府主持公道!”
话音落地,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阮云策战功赫赫,他亲自为妹妹讨公道,朝臣们自然纷纷附和。
“这白侧妃真是心思歹毒!竟敢派人冒充郡主,是想搅得侯府不宁吗?”
“前些日子安王府别苑的宴会上,就听闻她搬弄是非,没想到她当上端王侧妃,竟然还是不知悔改!”
皇帝听着百官议论,脸色再次铁青,胸口的郁气几乎要冲上来。
端王身边,竟没一个能省心的!
端王妃的父亲通敌叛国,如今这白侧妃又胆大包天设计侯府郡主,还被当场抓了现行,这端王府上上下下,当真没一个中用的!
这时,吏部尚书出列奏道:“皇上,白氏身为侧妃,却行欺君罔上、构陷忠良之事,心肠歹毒,品行不端,实在不配再居侧妃之位!”
皇帝现在本就对端王不满,连带着对他身边的人也厌恶至极。
若这白氏稍有分寸,怎会纵容端王在禁足期间宠幸丫鬟、作践身子?
如此祸水,留着也是祸害!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声道:“传朕旨意,端王侧妃白氏,德行败坏,罪无可赦!即刻褫夺其侧妃封号,废为庶人,送入京郊慈安寺,终身禁锢,不得踏出寺门半步!”
*
端王府。
宫人宣读完旨意,白若薇便瘫跪在地上。
她疯了似的爬向内室,扑到床榻边泪涕横流:“王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端王病得昏沉,脸色蜡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你还有脸来求本王?!”
白若薇哭得肝肠寸断,压低声音道:“王爷想想从前,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我为你打探消息,为你拉拢人脉,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送进慈安寺受苦啊!”
这时,门外传来宫人的催促:“王爷,时辰到了,白氏该启程了。”
白若薇心头一紧,死死抓住端王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王爷!求你了!再帮我这一次!”
端王本就自身难保,被她缠得愈发烦躁,猛地抽回手,厉声呵斥:“自从你进了王府,本王就没顺当过!定是你带来的晦气!你滚了,本王的病或许就好了!”
白若薇被他吼得一怔,眼中的泪水骤然止住,只剩下怨毒的光。
在宫人推门进来的前一刻,她凑近端王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王爷,你当真以为自己离得开我?没有我帮你,你一个废人,拿什么跟谢晏斗?”
她冷笑一声,指尖狠狠戳了戳他的手背:“你若还想坐上那个位置,就记着,我还有办法。我等着你求我的那天!”
话音刚落,宫人已上前架住她的胳膊,将白若薇拖拽出去。
*
惠贵妃得知白若薇的事情后,气得食不下咽。
“白若薇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嬷嬷连忙屏退殿内伺候的宫人,低声劝慰:“娘娘息怒,眼下您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王爷如今正是难捱的时候,宫里宫外,可就全指望您了!”
惠贵妃指尖死死攥着帕子:“端王好端端的,为何偏要在这时候宠幸丫鬟?定是那些狐媚东西勾引他!”
“还有白若薇那个废物,眼皮子浅也就罢了,还没脑子!派人冒充郡主这么大的事,竟能被人当场抓了把柄,真是把端王府的脸都丢尽了!”
说到痛处,她声音发颤,眼眶泛红:“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子,就被这些阴私货色缠得一身腥!如今职位被卸,名声扫地,连子嗣都……”
她忽然抓住宋嬷嬷的手,眼神迷茫道:“你说,本宫当初和孙太尉联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