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鸿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阮云箔点点头,“听表弟这么一说,这少年确实是个可怜人。侯府不能随便进人,不过我名下很多生意都需要人手,如果你再遇到他,便将他带回来,我让人给他安排个去处。”
阮云笙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聊天,忽然道:“等等,你们觉不觉得,这少年出现的有些或许凑巧?”
阮云箔和裴惊鸿同时看过来。
阮云箔首先道:“笙笙是觉得,这少年是刺客伪装的?”
裴惊鸿想了想,“不太像。我去琳琅斋是临时起意,连表哥和表妹都不知道,那老乞丐怎么会提前蹲守在店门口?”
“而且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身材非常瘦弱,不像习武之人,身上还都是鞭痕。难道他也未卜先知,故意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阮云箔道:“虽然可能是凑巧,小心些还是好的。既然表弟将他送去医馆又留了银子,已经仁至义尽,之后就别管他了。”
阮云笙却道:“不如,表哥下午将那少年带回府,观察几日。若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就送去三哥的铺子里帮忙,也算给他一份糊口的差事。”
“若真是刺客伪装,咱们也提前有所防范,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阮云箔连忙道:“那也不能直接带回侯府啊,万一真是刺客,伤着你怎么办?”
裴惊鸿跟着点头,“我也不赞同直接将人带回来。”
阮云笙道:“如果不是刺客,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是刺客,既然刺客已经开始行动,这次混不进来也会再找机会。”
“与其一直被动等待,不知刺客下一次再用什么诡计,倒不如这次就将他拿下!”
几人沉思片刻,裴惊鸿道:“这样吧,把人放在我的院子,我亲自看着他。”
午后,裴惊鸿再次来到医馆。
少年一见到裴惊鸿,连忙跪下道谢:“小人阿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以后愿当牛做马,一辈子报答公子!”
裴惊鸿打量着少年,温笑道:“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救命之恩。我回去后跟家里人说了,可以暂时收留你。”
阿肖喜出望外,“真的吗?太好了!多谢公子,我肯吃苦,什么都能做的!”
裴惊鸿将人带回侯府,叮嘱道:“你身体虚弱,先在府里养几日,过两日会有人安排你去铺子里做事。侯府规矩多,你就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如果冲撞了贵人,可就要被赶出去了。”
“多谢公子提点,小的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公子添麻烦!”阿肖连连点头,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
他原本以为裴惊鸿不会回来找他,正打算另想办法混进侯府,没想到这个外表光鲜的公子哥,竟然如此好骗!
他看似拘谨,低着头跟在裴惊鸿身后,眼神余光却四处扫荡。
大门外。
老乞丐躲在树后,看着阿肖跟着裴惊鸿进入侯府,转身消失在街角。
“老乞丐”再次出现时,是在太尉府的厅堂。
他那身肮脏破烂的乞丐衣裳已换成灰色劲装,袖口与靴筒都藏着暗袋,里面都是见血封喉的暗器。
骨鸦眼珠浑浊,眼窝深陷如枯井,即使笑起来也带着几分阴恻恻的味道。
“太尉大人,夜枭已顺利潜入侯府,如果确定侯府没有暗卫,我今晚就能动手!”
江湖中人只知道杀手夜枭喜好虐杀目标,而且夜枭成名十几年,根本不会想到令人闻之变色的夜枭,其实是个小孩子。
因为真正喜好虐杀目标的人,其实是骨鸦!
他利用夜枭瘦弱的外形和年纪小来麻痹目标,轻松混入目标的住处,探查清楚目标的底细后,骨鸦才会出手。
上次是他轻敌,以为侯府的护卫都是些酒囊饭袋,没想到附近会有暗卫守护。
虽然谢晏离开侯府时带走了侍卫,但骨鸦向来谨慎,所以他这次先派夜枭混入侯府,查清侯府的底细后再动手。
孙太尉面色比以往更加阴沉,自从孙蔓英发疯后,府里天天鸡飞狗跳,简直没有一天安稳日子!
他阴狠道:“先杀阮云笙,如果有时间,连阮云箔一起杀了!”
骨鸦目光一转:“太尉大人,之前咱们谈好的价格是只杀一个人,多杀一个,可就不是之前的价格了。”
孙太尉沉声道,“价钱随你开,本官明天就要看到阮云笙的项上人头!”
“太尉大人痛快!”骨鸦舔了舔嘴唇,阴森森地笑着:“那种贵女的血,喝起来最是畅快……”
*
宣王府。
谢晏也收到裴惊鸿带着一个陌生少年回侯府的消息。
墨影道:“听说是裴公子去琳琅斋给郡主选珠钗作赔礼,结果东西被一个老乞丐抢了,后来那个少年帮忙抓住乞丐,所以裴公子才将他带回侯府。”
谢晏刚见完指挥使沈达,此时坐在书桌前,抬眸问道:“那少年身上可有可疑之处?”
墨影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不过那少年年纪不大,夜枭却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寒影也道:“当时夜枭蒙着面,所以属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但确实不是少年人。不过如果我们再次交手,属下肯定能认出他。”
墨影道:“王爷,要不要让寒影去侯府试探一下?”
谢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先不要打草惊蛇。”
*
深夜。
月华如水,给月华院镀上一层清辉。
一道修长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脚不点地地潜入内室,悄无声息地立在阮云笙的床边。
帐幔轻垂,隐约可见少女安睡的轮廓。
阮云笙已进入梦乡,梦见小时候念书时的事情。
她小时候贪玩,课业经常让知书帮她写。
知书将她的笔迹模仿得很像,连夫子都没看出来。
谁知却被谢晏拆穿,因此夫子罚她多写一百遍。
梦中,课业堆得像座小山。
小小的阮云笙趴在案前奋笔疾书,写了一摞又一摞,却仿佛永远也写不完。
她越写越急,气鼓鼓地骂出声来:“谢晏……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