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拉,把那只手攥进自己掌心,“我看见你,就觉得我们以后会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朋……朋友?”
丹妮声音轻得像风,楚婧都没听清。
“你刚说啥?”
楚婧弯下腰,耳朵凑近,“再说一遍?”
丹妮盯着她侧脸,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雌主!你们在干啥?!”
“妮妮!这怎么回事?!”
“嫂子,你们俩……是不是……”
三道声音猛地炸开,一个比一个惊,像雷劈在耳畔,震得人头皮发麻。
江季冲进来,一把拽开楚婧,手指死死扣住她的胳膊,声音压得低而颤:“你刚才干嘛?!说!快说!!”
他不信!
他绝对不信楚婧会为了个外人弯腰低头!
连他——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亲弟弟——都没享过这待遇!
她什么时候,对别人笑得那么温柔过?
楚婧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肩背抵上冰冷的墙,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没干嘛,就聊了两句。”
“真的?”
江季眯起眼,脸又凑近,鼻息几乎贴上她的脸颊,“真的?”
“真的?”
“真的?!”
每问一次,他就往前扑一步,步步紧逼,呼吸急促,眼神凌厉得像要剥开她的心。
最后,他的额头“啪”地一声,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退无可退。
空气凝滞,连风都停了。
楚婧忍不住笑了,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的无奈。
她抬手,十指温柔地捧住他的脸,指尖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皮肤和微微的颤抖。
然后——
她干脆利落地,亲了他一口。
唇瓣轻落,一触即分,却像点燃了炸药。
被亲了?
江季整个人瞬间定住,像被雷击中的木雕,眼睛瞪得圆滚滚,瞳孔剧烈收缩,脸颊“唰”地红透,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根。
他偷瞄了楚婧一眼,只一眼,就慌乱地低下头,猛地转身,像只被追得无处可逃的小兽,缩到她身后,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另一边,木洄和克雷早已冲到丹妮身边,一人扶她手臂,一人紧张地打量她的脸。
“你没事吧?”
“刚才是不是吵架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丹妮轻轻摇头,语气温柔又平静:“没,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话音一落,她忽然怔住,像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缓缓扭过头,望向木洄。
风从窗缝吹进来,撩动她额前几缕发丝。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砸进他心里:
“木洄……
你接下来,有打算吗?寒季快来了……”
木洄身体一僵,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眼眶突然发酸,滚烫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低着头,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磨过,声音沙哑得不成调:“我……我还没想好。”
他以前,满脑子都是救人,是救一个,再救一个。
日子?
季节?
什么时候过的?
雨季一过就是寒冬!
他居然全忘了!
连最基础的存粮都没备下!
连一根干柴,一捧谷物,都没囤够!
到时候,雌兽跟着他——他最爱的、最温柔的、为他放下一切的丹妮——要怎么熬过去?
想到这儿,木洄真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他怎么能让最爱的人,挨冻、挨饿、在风雪里颤抖?
他配吗?
丹妮太懂他了。
没等他再开口,没等他忏悔,没等他自责得哭出来。
她已先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轻却坚定得像磐石:
“别废话。我哪儿都不去,就跟你在一起。”
“妮妮……”
木洄哽咽出声,声音破碎不堪。
他眼神发虚,不敢看她,只觉胸口像是被灌了滚烫的岩浆,酸得发胀,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
多到这一生,都还不清。
克雷赶紧帮腔,声音又急又暖:“嫂子,我哥真不是故意拦你,他是怕你挨冻,怕你被冷风吹得生病。他想让你先去别的部落,或者干脆去兽王城住着,那儿有暖炕、有火塘,比这儿安全多了。等春天来了,雪化了,路通了,我们再去接你回来。”
“不用。”
丹妮摇了摇头,语气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木洄以为她真生气了,心头一紧,立马低下头,连手指都攥得发白。
他想赔罪,想说好话,想捧着热汤蹲在她脚边,像以前哄小兽崽那样,轻轻说“别气了”。
结果她下一秒开口,声音软得像融雪:“我想跟楚婧一起回去。她那儿有屋子,不漏风,不透雨,咱们能一起过冬,行吗?”
最后那句,是问他的。
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雪地里伸出的一根细嫩草芽。
木洄还没反应过来,克雷已经一拍大腿,蹦起来欢呼:“太好了!就这么定!一起过冬!咱们人多,火堆旺,还能抢着讲故事!”
他心里清楚得很——嫂子好久没和雌兽说上几句贴心话了。
从前在族里,她缩在角落,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惊了风。
他哥提过她的事:被亲族丢在雪坡上,被几个壮年兽人抢食,连开口说话都要先缩起肩膀,生怕挨打。
他自己也挨过打,懂那种心口发凉、连哭都不敢出声的怕。
丹妮见木洄沉默不语,心口一沉,声音顿时低了下去:“……你不答应?”
木洄猛地回神,嘴角轻轻一扬,摇了摇头,笑意温和:“你说了算。你是我家最大的人。”
她这才笑了,眼角弯成月牙,却忽然伸手,轻轻戳了戳他额头:“你说得轻巧,咱俩是一家人,哪能你一个人做主?你当我是牲口,拴在哪儿就认哪儿?”
边上看呆的江季:……
他悄悄侧过头,瞥了一眼楚婧。
自家雌主,好像也这样——事事问他们的意见,从不强压命令。
渐渐地,连语气都软了,像雪后初晴的风。
楚婧察觉到那道视线,眼皮一抬,淡淡扫了他一眼:“你那表情,是想挨揍?”
江季:……
滤镜,啪——碎了。
楚婧不慌不忙,抬步上前,把刚才对丹妮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又说了一遍。
她不爱玩心眼。
哪怕一开始心里就这么打算的,也得明明白白说出来。
免得将来翻旧账,扯皮赖账,伤了情分。
木洄一听,立马点头,嗓门洪亮:“行!必须行!”
在他眼里,楚婧是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