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冲到洞口,弯腰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连声喊着:
“小妹!小妹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
他绕着树洞转了一圈,又扒开旁边的灌木,嘴里不停地喊着妹妹的名字。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一块布片,那是妹妹衣服上的。
人呢?
怎么不在洞里?
楚婧轻轻皱了下眉。
来之前,她其实问过廉桉,需不需要自己顺手帮他把体内的毒素清一清。
当时他正低头整理背囊,动作一顿,头也没抬地拒绝了。
很显然,他是打算把这“最后一次”机会留给妹妹。
那个所谓的“清毒”,其实是她准备的一个特殊治疗程序。
只要廉桉点头,她就能用现代医学手段彻底清除他体内积年的毒素,甚至能修复部分受损器官。
但他拒绝了。
他宁可继续忍受痛苦,也要把机会留给那个已经中毒极深的妹妹。
楚婧本来是真心想救他的。
她知道这段时期的廉桉正处于身体极限的边缘,随时可能因毒素反噬而暴毙。
可既然他坚持要救妹妹,那她也只能算了。
人情她已经递出去了,接不接是他的事。
再说,要是她真帮廉桉清了毒,搞不好他反而成不了后来那个叱咤风云的强者。
没有那段在毒中挣扎的岁月,他就不会有如今的意志力。
没有一次次与死神擦肩的经历,他也无法在狂兽森林中存活两年。
命运的转折点,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残酷的选择里。
正出神呢,廉桉已经开始四处找人了。
他沿着脚印往前追,脚步越来越快。
“她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楚婧随口提醒了一句。
她心里清楚,今天正是他妹妹打算结束生命的日子。
也是从这一天起,廉桉彻底变了个人。
当天他就跟着族里的兽人冲进了狂兽森林,再没出来过。
两年后,他终于现身,已经成了九纹兽。
没人知道他在那片死亡森林里经历了什么。
但他一出来,就直接挑战了当时的兽王。
一战成名,夺下王位,还重新定下了整个兽王城的规矩。
廉桉一听楚婧的话,猛地一怔,瞳孔瞬间收缩。
他几乎是本能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辨认出那熟悉的气息后,立刻转身朝着河边狂奔而去。
很快,他在河边发现了那个身影。
那人影蜷缩在草丛边缘,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抽动。
廉桉顿时大喊:
“小妹!”
这一声喊得震天响,声音穿过树林,震动空气。
河边的人影本来只是微微发抖,听到声音后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
她的手指抠进泥土里,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身体向前一倾,差点栽进河里。
楚婧只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立刻冲过去把她抱起来。
紧接着从背后环住雌兽,双手交叉放在她腹部上方。
她用力向上挤压,试图通过外力将异物排出。
廉桉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涨红。
他嘶吼道:“你干嘛!快放开我妹妹!”
“你这狠心的雌兽,说好帮忙,怎么反悔了!别碰她!”
“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拿我晶核也没问题,别对我妹妹下手啊!”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想冲上去,双腿却像被钉住。
江季和崎讶一人一边死死拽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往后拖。
他们的表情严肃,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他只能看着妹妹在楚婧怀里挣扎。
她的四肢抽搐,嘴唇发紫,呼吸越来越微弱。
廉桉的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个正在痛苦挣扎的身影。
眼看妹妹的脸色从红润一点点转成青紫,廉桉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每一次抽搐都像在割他的肉,每一秒的延迟都像在剜他的心。
她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她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不能再失去她!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从廉桉喉咙里爆发。
他的身体猛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那光芒强烈到让空气都扭曲。
地面裂开细纹,周围的草木被气浪掀翻。
江季和崎讶立刻松手,被那股冲击力震退数步。
他们来不及站稳,迅速转身挡在楚婧前面,背对着廉桉,摆出防御姿态。
就在这会儿工夫,楚婧已经把卡在雌兽喉咙里的东西弄了出来。
一块染血的兽骨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雌兽猛地咳了几下,胸腔剧烈起伏,终于吸进了一口完整的空气。
她轻声问:
“还好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咳咳咳……”
雌兽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响,身体一阵抽搐。
她弯下腰,面前吐出了一团黏糊的东西,带着淡淡的腥味。
这时她才回过神,意识逐渐清晰。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廉桉正在突破,浑身被一层白光包裹,气势不断攀升。
她顿时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打扰到他——尽管自己胸口隐隐作痛。
这是哥哥最关键的时刻,她一点声音都不能出。
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目光死死盯着廉桉的方向,不敢有丝毫松懈。
楚婧看穿了她的心思,安静地陪着她。
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廉桉,只是站在雌兽身边,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的姿态很放松,但眼神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变化。
她今天来这儿,一是找点吃的,森林里的食物越来越难寻,她需要补充体力。
二是想结个善缘。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这廉桉重情重义,可以深交。
之前她就听说过他的事,为了救同族差点搭上性命。
而且后来他都没找雌兽结侣,有些人眼红,还传他进森林时伤了根本。
这些流言她没信,但从今天的情况看,他对妹妹的确极为在意。
突破的过程很慢,耗时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迫感,阳光照在身上也变得沉重。
白光时强时弱,廉桉的身体时而颤抖,时而静止,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
楚婧可不想顶着大太阳傻站,走到树荫下,顺口招呼雌兽、江季和崎讶过来。
几人坐在树荫下,静静等待,没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那白光突然消失,雄兽的身体缓缓落下。
周围的压力瞬间消散,风重新流动,树叶沙沙作响。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