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要去看皇后娘娘吗?”
碧螺问道。
皇后娘娘前日醒过一次,还跟裴玄说了话,神智清醒了不少。
用了姜绾的药后,她身上的金痘已经消去了大半,如今体征平稳,时常会苏醒一两个时辰,病症尚未根治。
还需要最后一味药,只能从裴瑾手中拿到。
时隐那边准备的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没错,我去看望娘娘。”姜绾点头,“顺便向太子求个恩典。”
碧螺笑着应声:“夫人有没有发现,太子殿下对您…有些不同了。”
譬如,前一阵姜绾入宫为皇后施针,即便知道她的脚伤是假的,裴玄却每日都备上宽敞的软轿,若是天黑了,还会派自己的亲卫相送。
还有宋钰的那本手记,一看就是裴玄特意去和景元帝求来的。
包括今日宋麟的消息。
宋麟多日未进宫,怎么会一去就被裴玄的人察觉到,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除非,裴玄一直派人在顾玉容附近盯梢。
他与顾玉容无怨无仇,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姜绾。
碧螺感慨了声:“看来天子殿下外表冷漠,心地还挺善良。”
姜绾不语,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裴玄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她也隐隐感觉到了,只是近日事多,没有时间细究。
比起裴玄这个冷心寡情的人会大发善心,她更倾向于…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是不是又察觉到了端倪。
还是…干脆已经猜到了,她就是青芜。
翌日一早,姜绾用过早饭,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坐上了去宫中的车架。
自从在武试场上颜面尽失后,整个将军府便闭门谢客,生怕一个言行不慎,将本就不堪的名声雪上加霜。
元老夫人也以生病为由,窝在鹿鹤堂不出门。
听说姜绾有进了宫,纵然想拦,也有心无力。
皇后宫中。
窗明几净,鎏金香炉中升腾着白烟,满室馨香。
冬末初春,天气微寒,姜绾披着毛绒斗篷迈进殿门。
刚一进门,翡翠便递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茶汤:“夫人趁热喝了,仔细过了寒气。”
姜绾接过,抿了一口,微微蹙起眉。
这是紫参茶汤。
她不喜参茶的味道。
从前在玲珑阁,得了风寒的时候,下人都会用红参熬汤,再加上许多红糖,味道更淡,她勉强能喝下。
而面前的这杯,放了十足十的紫参。
光闻这味道,她不自觉皱了皱鼻子。
软塌上的裴玄正在看书,闻声眼睛都未抬,不经意问了句:“怎么了?”
姜绾:“…没事。”
她仰头,面无表情地将参茶喝了个干净,随即走到内室净手,准备为皇后把脉。
裴玄这才抬眸,乌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皇后静静地躺在内室,金痘消褪许多,脸上也多了些许红润。
姜绾把过脉,唇角微微弯了弯。
“娘娘恢复得很好,今夜也许会清醒,需提醒她不要抓挠痘痕。”
如今只差芝雪草,便能彻底治愈了。
姜绾看向裴玄,问道:“静慧大师那边如何了?”
“你的主意不错,裴瑾为人谨慎,要引他出门,只能利用容贵妃。”
裴玄瞥了她一眼,道。
“我照着你的意思,和静慧提了此事,本以为他立世红尘之外,请他帮忙对付裴瑾,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他答应得倒利落。”
姜绾低头施针,淡然道:“殿下许他下一任寒山寺主持,寒山寺是皇家寺院,任何出家人都会心动的。”
“或许如此吧。”
裴玄点了点头。
“静慧这种大师,早已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为了请他帮忙,确实要付出相应的筹码。”
“不知当日,你能将云游四方的静慧请回京城,是许了他何种条件?”
姜绾眸光一闪,施针的动作却未停,轻声答道:“这是我和静慧大师之间的事,殿下为何如此好奇?”
“并非好奇。”裴玄把玩着手中杯盏,“只是你请来静慧是为了帮助母后,这份人情,我总要记在心上。”
姜绾不语,静静为皇后施完针,这才回头看向裴玄。
“与其记在心上,不如殿下今日便将这人情还了吧。”
裴玄:“你想要什么?”
“待娘娘痊愈后,您可否同陛下说,我照顾娘娘有功,为将军府讨一道恩旨。”
她放低了声音,凑近裴玄轻声说了几句。
裴玄眉梢一挑,脸上带着诧异:“你确定?”
姜绾笑着反问:“殿下可愿帮忙?”
“自母后生病以来,你日日来宫中请安,陪伴裴棠,满宫都看在眼中,求一道恩旨有何难?”
裴玄凤眸微眯。
“只是你确定,要将这功劳让给别人?”
姜绾微微一笑:“是,我自有打算。”
裴玄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服用芝雪草后,十日内身上的金痘会尽数消除。亲蚕礼快到了,在那之前,需得让娘娘痊愈。”
姜绾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积云,轻声道。
“裴瑾躲得够久了。”
“明日京中会有一场大雨,正适合我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