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刚越过尘缘小筑的黛瓦,洛尘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擦了擦手里的铁锅,抬头望去 —— 谢父背着一个旧布包,慢慢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上沾着点露水。
“洛老板,还是老样子,一份夕阳炒饭。” 谢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习惯性地坐在窗边的老位置,目光却总飘向小筑的厨房,像是在等什么人。
洛尘点点头,转身走向米缸。缸里的灵米是上周刚收的,颗粒饱满,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 —— 这是他在 “神农祠” 签到时奖励的种子,种在院坝里,不仅能当食材,还能聚敛温和的灵气。他舀了一碗灵米淘洗干净,刚倒进铁锅,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 谢父的肩头,又多了那个穿碎花围裙的老太太影子。
那影子已经跟着谢父来小筑半个月了。每次谢父吃饭,她就站在身后,安静地看着,偶尔伸手想去碰谢父的碗,指尖却会径直穿过。洛尘知道,这是谢父的后妻谢母,三个月前因病去世,魂魄却迟迟不肯离开。
“叮~尘缘小筑(执念灵息附着点)签到成功!触发‘未竟牵挂’安抚任务。奖励‘忆味勺’x1,备注:此勺盛过的食物,能唤醒食用者与制作者的关联记忆 —— 炒饭是桥,心意是路,帮她把话送到。”
洛尘的口袋里多了一把小巧的木勺,勺柄上刻着细密的稻穗纹。他将木勺放在灶台上,转身开始炒料 —— 胡萝卜丁、虾仁、蛋黄,都是谢父说的 “谢母做炒饭必放的料”。油热后下料,翻炒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谢父盯着炒饭发呆,直到洛尘把饭端到面前,才勉强拿起筷子。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眼眶有些发红:“还是差一点味道…… 她做的炒饭,咸淡刚好,还带着点甜。”
“差的不是调料,是心意。” 洛尘坐在他对面,递过一杯热茶,“谢叔,您老伴是不是有话没跟您说?”
谢父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着洛尘,眼神里满是惊讶:“你…… 你能看见她?”
洛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灶台上的木勺:“您试试用这个勺盛饭。”
谢父半信半疑地拿起忆味勺,刚舀起一口炒饭放进嘴里,眼睛就湿润了 —— 眼前仿佛出现了谢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系着碎花围裙,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调整火候,嘴里还念叨着 “老谢牙不好,饭要炒得软一点”。
“阿秀……” 谢父哽咽着,“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和小梅?”
小梅是谢父的继女,谢母的继女。谢母嫁过来时,小梅才十岁,刚失去生母,对这个后妈充满敌意。二十多年来,小梅始终不肯认她,连谢母病重时都没来看过一眼。
就在这时,洛尘的手机响了,是冬青打来的:“洛尘哥!不好了!谢叔在便利店门口晕倒了,我们正送他去医院!”
洛尘心里一沉,抓起灶台上的鉴灵镜就往外跑。刚到 444 号便利店门口,就看见救护车呼啸而去,冬青和王小亚站在路边,脸色焦急。
“谢叔怎么样?” 洛尘问道。
“心脏病突发,情况不太好。” 冬青喘着气,“对了,洛尘哥,我刚才在抢救时看到谢叔身边站着一个穿碎花围裙的老太太,是不是……”
“是谢母的鬼魂。” 洛尘点头,举起鉴灵镜照向救护车离去的方向,镜中清晰地显现出谢母的身影 —— 她坐在救护车的窗边,紧紧抓着谢父的手,脸上满是焦急。
“她为什么不走?” 王小亚问道,她的项链突然微微发烫,发出微弱的光芒 —— 这是最近常有的事,洛尘知道,这是她体内玄女的力量在逐渐觉醒。
“放心不下谢叔和小梅。” 洛尘收起镜子,“我们先去医院,等谢叔情况稳定了,再想办法化解她的执念。”
医院里,谢父躺在病床上,还没脱离危险期。谢母的鬼魂守在床边,不停地擦拭着谢父额头的冷汗,嘴里喃喃道:“老谢,你可不能有事啊,小梅还没原谅我呢……”
洛尘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谢阿姨,我知道你想让小梅认你。我开了家菜馆,你教我做你最拿手的夕阳炒饭,我帮你把心意带给她,好不好?”
谢母的鬼魂愣了一下,看着洛尘,眼中满是犹豫:“她恨我,不会吃我做的饭的。”
“不是你做的,是我做的,但用你的方子。” 洛尘笑了笑,“食物最能传情,只要她吃一口,就会想起你对她的好。”
谢母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教你。”
第二天一早,洛尘就带着谢母的鬼魂回到了尘缘小筑。谢母在厨房指挥着洛尘:“灵米要提前泡半小时,虾仁要选新鲜的河虾,蛋黄要搅散了再下锅……” 她的手指穿过锅铲,却准确地指出洛尘的火候不对,“火太大了,会糊的,要小火慢炒。”
就在洛尘炒得起劲时,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冲进了小筑,怒气冲冲地喊道:“我爸呢?你们把我爸怎么样了?”
是小梅。她刚从医院赶来,听说父亲晕倒前在小筑吃饭,就立刻找了过来。
“谢小姐,你别激动,谢叔在医院很安全。” 洛尘停下手里的活,“我正在做夕阳炒饭,是你母亲教我的,要不要尝尝?”
“谁要吃那个女人做的东西!” 小梅猛地打翻洛尘手里的锅铲,炒饭撒了一地,“要不是她,我妈也不会早早走!她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谢母的鬼魂看着小梅,眼里满是伤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尘没有生气,只是蹲下身,慢慢收拾着地上的炒饭。他从口袋里掏出 “共情碗”—— 这是昨天在谢父家签到时获得的奖励,“谢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用这个碗吃一口我重做的炒饭?如果还是觉得不好吃,我再也不提这件事。”
小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做的饭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父亲念念不忘。
洛尘重新淘米、炒饭,这次,谢母的鬼魂全程在旁指导,每一个步骤都格外用心。炒饭做好后,洛尘用共情碗盛了一碗,递给小梅。
小梅皱着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就在炒饭碰到舌尖的瞬间,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幕幕画面:
十岁那年,她偷偷躲在厨房吃零食,被父亲发现后训斥,是谢母走过来,把她拉到身后,对父亲说 “孩子饿了,吃点怎么了”,然后偷偷塞给她一块糖;
十二岁生日,她想要一条芭蕾舞裙,谢母省吃俭用,给她买了一条最漂亮的,还陪她一起练习舞步;
十五岁,她高考失利,躲在房间里哭,是谢母默默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坐在她身边说 “没关系,我们再考一次,妈妈相信你”;
还有去年,她生女儿谢欣时,谢母连夜赶来医院,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亲手做的鸡汤,说 “女孩子生孩子辛苦,要多补补”……
这些画面,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在吃到炒饭的那一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小梅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捂着脸,失声痛哭:“妈…… 对不起…… 我错了……”
谢母的鬼魂走到她身边,想要抱住她,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她的眼泪落在小梅的头发上,却没有痕迹,只有一丝微凉的触感。
“小梅,不是你的错,是妈妈没做好。” 谢母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不该让你觉得我抢了你的爸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也很爱你。”
洛尘看着这一幕,从口袋里掏出 “暖魂油”—— 这是刚才在厨房签到时获得的奖励,他将油滴在炒饭里,轻声说:“谢阿姨,用这个油炒的饭,能让小梅更清楚地看到你的心意。”
小梅擦干眼泪,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炒饭。这次,她看到了更多:谢母为了学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跑遍了附近的餐馆,手指被油烫伤了好几个水泡;谢母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却还是每天早起给她做早餐,偷偷放在她的书包里;谢母病重时,躺在病床上,还在缝一件小衣服,说 “要给我的外孙女做件礼物”……
“妈!” 小梅扑向谢母的方向,却扑了个空,“您别走!我还没好好孝敬您呢!”
“傻孩子,妈妈不走,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谢母的鬼魂笑了笑,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老谢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妈妈放心了。”
洛尘点燃 “安魂香”,香气萦绕在两人身边,谢母的鬼魂在香气中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炒饭的香气里。她最后看了一眼小梅,轻声说:“小梅,要幸福啊。”
几天后,谢父康复出院,小梅带着女儿谢欣来看他。三人一起来到尘缘小筑,小梅红着脸对洛尘说:“洛老板,谢谢你。能不能教我做夕阳炒饭?我想让我女儿也尝尝她奶奶的味道。”
洛尘笑着点头:“当然可以,用的还是我这的灵米,和你妈妈教我的方子。”
厨房里,小梅学着谢母的样子,慢慢炒着饭,谢欣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洛尘将 “忆味勺” 递给谢欣:“欣欣,用这个勺子盛饭,能看到奶奶的样子哦。”
谢欣接过勺子,舀了一口炒饭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妈妈,奶奶好温柔啊,她在对我笑!”
小梅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炒饭上,泛着金黄的光泽,像极了夕阳的颜色。
王小亚来小筑买桂花糕时,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她的项链又开始发烫,洛尘递给她一块用 “暖魂油” 做的桂花糕:“吃块糕,暖暖心。”
王小亚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突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她看着洛尘,疑惑地问:“洛尘哥,我最近总觉得脖子上的项链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洛尘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傍晚,赵吏来小筑蹭饭,吃着夕阳炒饭,忍不住赞叹:“还是你这小筑的饭有味道,比冥界那些冷冰冰的玉食强多了。”
洛尘递给他一杯桂花酒:“那是自然,我这饭里加了‘家和’的料。”
赵吏挑了挑眉:“哟,又完成什么任务了?得了什么好东西?”
“家和鼎。” 洛尘指了指柜台后的一个小巧的铜鼎,“能聚家庭气运,以后来我这吃饭的,都能家和万事兴。”
两人碰了碰杯,看着院坝里的灵米田,月光洒在稻穗上,泛着温柔的光泽。远处传来谢欣的笑声,和小梅教她唱的童谣,温馨而美好。
洛尘知道,这人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情 —— 一碗炒饭,一句道歉,一个拥抱,就足以化解所有的误解与执念。而他的尘缘小筑,将会一直在这里,用最平凡的家常菜,守护着这一份份平凡而珍贵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