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罡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十几息工夫,风势便骤然减弱,天空重新恢复昏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劫后余生的弟子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脸上满是后怕。
又少了三个人。
李长老面色凝重地扫视四周,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走!快往东边跑!”
他话音未落,已率先化作一道流光向东疾驰。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不敢怠慢,纷纷挣扎起身跟上。
然而,还是晚了。
只见前方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道身影,个个身着杂色皮袄,面带狞笑,眼神贪婪地盯着他们这群狼狈的“肥羊”。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壮汉,他身上散发出的,赫然是筑基期的灵压!
在他身后,十几名练气中后期的沙匪呈半圆形散开,手中法器寒光闪闪,彻底堵死了去路。
李长老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难看至极,目光死死锁定那独眼壮汉,“‘独狼’巴图!”
“嘿嘿,李老鬼,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子。”
独眼壮汉巴图舔了舔嘴唇,独眼中凶光毕露。
“看你们这灰头土脸的样儿,刚被罡风刮过吧?真是老天爷都帮老子省力气。”
他大手一挥,身后沙匪们发出哄笑,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太玄宗弟子们身上扫来扫去。
“少废话!”
巴图狞笑道,“老子今天心情好,留下五只最肥的‘羊’,再交出你们身上一半的物资,就放你们过去。不然……”
他拍了拍腰间悬挂的一串白骨法器,“就把你们都留下,给老子这新炼的‘噬魂骨串’添点料!”
李长老面色冰寒,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头也不回地厉声下令。
“所有人听令!结‘小三元阵’!水木土三系修士,立刻构建‘三重灵璧术’固守四方!
金火两系,以‘锐金诀’、‘炎爆术’等术法,集火左翼那持斧的匪徒!
剑修游走策应,弥补阵法间隙!”
众弟子虽惊惧,却立刻依言而动,迅速靠拢。
灵力流转间,一个简陋却有效的防御战阵瞬间成型。
见对方竟敢反抗,巴图独眼中凶光大盛。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他咆哮一声,身形如同炮弹般射出,一柄门板似的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劈李长老面门!
刀未至,那筑基期的恐怖威压和血腥煞气已让后方结阵的弟子们呼吸一窒。
“你的对手是我!”
李长老怒喝,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青色惊鸿迎上。
“铛!”
筑基修士的交手爆发出惊人的气浪,将周围的沙地都刮低了三寸。
然而那巴图凶悍异常,竟在狂攻李长老的同时,猛地张口喷出一道黑烟。
那黑烟化作一只鬼爪,闪电般抓向弟子战阵!
“小心!”
李长老惊怒交加,却被巴图死死缠住,一时无法分身。
与此同时,那二十几名练气期的沙匪也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各种阴毒法器、法术劈头盖脸地砸向战阵!
“顶住左翼!”
一名主修土系功法的弟子嘶声大吼,双手猛地按地,一面厚重的岩石护盾瞬间拔起,硬生生扛住了一柄裹挟着恶风砸下的狼牙棒!
“轰!”
巨响声中,岩石护盾裂纹蔓延,那弟子脸色一白,喉头滚动,硬生生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口鼻却被震出血丝。
“金火两系,攻!”
阵中负责指挥攻势的弟子嘶声吼道。
数名负责主攻的弟子立刻掐诀,灼热的火枪与锋锐的金芒如同骤雨般泼向左翼冲来的沙匪!
几乎同时,游弋在阵缘的几名剑修也清叱出声,剑光如游龙般掠出,精准地刺向沙匪。
剑势刁钻狠辣,逼得他们不得不回防。
江幼菱看准时机,在对方阵型被己方反击打乱的一瞬,将早已扣在手中的数张“爆炎符”激射而出。
这些符箓并未射向人群,而是精准地落在沙匪冲锋路径的前方沙地——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猛然掀起了漫天沙幕,瞬间遮蔽了沙匪的视线,打乱了他们协同冲锋的节奏。
江幼菱一击得手,迅速退回阵中,凝神戒备下一波攻势。
几个冲得太前的沙匪更是被炸得踉跄后退,阵型出现片刻混乱。
然而沙匪们常年在生死边缘搏杀,很快便重新组织好阵型,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双方瞬间陷入苦战。
沙匪们手段狠辣刁钻,战斗经验之丰富,远非宗门弟子可比。
太玄宗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又有阵法作为依仗,反倒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江幼菱也全力出手,不断以符箓干扰逼近的敌人。
而那筑基头领巴图,更是时不时抽冷子给战阵来一下狠的,逼得李长老疲于应付,阵脚大乱。
鲜血很快染红了黄沙。
眼见门下弟子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阵型濒临崩溃,李长老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即一拍储物袋,一道刺目的金光骤然闪现!
那是一枚遍布玄奥符文的金色小梭,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破魔金梭?!你竟有这东西!”
巴图独眼中首次露出骇然之色,想也不想便要抽身后退。
但已然晚了!
李长老一口精血喷在金梭之上,那小梭瞬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闪电,以根本无法闪避的速度,直刺巴图心口!
巴图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浓稠如血的黑光护罩,同时将那串噬魂骨串挡在身前。
然而在那金色闪电面前,噬魂骨串如同纸糊般瞬间碎裂,黑光护罩也应声破开一个大洞!
“噗嗤!”
金梭虽被然受阻,威力大减,却依旧狠狠贯入了巴图右胸,带出一蓬惨烈的血花!
“呃啊——!”
巴图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形踉跄暴退,右胸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他捂住伤口,独眼中充满了惊怒和怨毒,死死盯着脸色苍白、显然也损耗不小的李长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个李老鬼!我们走!”
说罢,他毫不恋战,猛地一挥手,带着残余的沙匪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沙丘之后。
战场上,只留下满地狼藉、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劫后余生、瘫倒在地剧烈喘息的太玄宗弟子们。
江幼菱拄着膝盖,微微喘息,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由心中沉重。
原本六十多人的队伍,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四十人。
短短一场遭遇战,便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