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啦?人家正忙着变美呢~”
电话那头,沈熠辰的声音沉沉响起。
“在哪?”
她懒懒一答。
“我和佳佳在水灵灵,做SpA呢。你要不要也来放松一下?保证比开会舒服多了。”
“嗯。”
那边应了一声,然后挂了。
姚予安拿着手机愣住。
喂?
你这就挂了?
一句话都没多说,连句‘记得早点回去’都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熠辰瞥了眼手表,六点整。
他眸光微闪,低声自语。
“该下班了。”
随后从办公椅上缓缓站起,脚步稳稳地朝门口走去。
袁轩盯了一整天。
这会儿趴在工位隔板后,手里捏着半块饼干,愣是忘了送进嘴里。
整个人瞬间僵住,呆呆望着那个正在穿外套的身影。
天呐!
辰爷居然准点走人?
他心里狂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家伙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活阎王”,天天加班到凌晨。
月亮都爬到头顶了,他还在改ppt。
连保洁阿姨清扫时都绕着他工位走,生怕打扰他。
袁轩长叹一声,心里嘀咕。
谈恋爱真有这么大魔力?
连命都能不要的打工人,突然开始珍惜生活了?
他低头扒拉着手里的饼干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沈熠辰钻进车里,往后一靠,轻轻吐出一口气。
“去美美子美容院。”
他声音低沉。
袁轩一听清,差点笑喷。
美美子?
他嘴角猛抽。
这名字跟小区楼下卖鸡蛋灌饼的连锁店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敢笑,只能硬憋着,脸涨得通红。
“是。”
另一边,美美子美容院。
电话刚挂,铃声又响。
姚予安翻了个白眼。
今天手机怎么跟闹钟似的,没完没了?
她一瞧来电。
哟,好久不联系的舅妈。
姚予安眉头一皱,指尖顿了顿,犹豫了两秒才按通。
“喂,舅妈。”
程娟正气得脑袋冒烟。
她刚被郑雅琴一顿电话狂轰,才知道姚予安干了“大逆不道”的事。
“你干的好事,还敢装没事?!”
一开口,嗓门直接掀翻屋顶。
旁边魏佳佳隔着三米远都听见了。
她正泡着红茶,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桌。
程娟可不是普通角色。
当年养父母出事之后,她就搬去了舅舅家。
名义上是照顾孩子,实则步步为营。
舅舅老实巴交,管不住事。
但这舅妈?
刀子嘴、铁心肠,专挑软的捏,家里谁弱她就踩谁。
姚予安从前忍气吞声,低眉顺眼。
可现在,她却轻轻一笑。
“我干嘛了?跟你有关系吗?”
程娟当场炸了。
这哪是以前那个见她就低着头的小蹄子?
她心里咆哮。
翅膀硬了是不是?
忘了是谁在你没钱时施舍一口饭?
如今反倒猖狂起来了?
“你说什么?”
她咬牙切齿,嘴唇微微发颤。
“立刻给我滚回来!现在!马上!”
姚予安语气轻飘飘的。
“没空。”
“你这丫头,现在真敢顶嘴了?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程娟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都在抖。
她猛地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灌了一口凉水。
想借这冰冷的液体压住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可那火不仅没熄,反而烧得更旺。
“你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天天摆这副冷脸给谁看?要不是我、你舅舅收留你、养你长大,你能穿得干干净净、吃上一顿热饭?你早饿死在路边了!”
“穿得干净?”
姚予安眸中掠过一丝讥讽。
“吃上热饭?”
话音未落,她直接笑出声来。
自己这些年,哪一天不是在刀尖上熬过来的?
以前,程娟就没少把她当佣人使唤。
可做得好是本分,做错一点就是一顿责骂。
而舅舅常年在外应酬,有时候整个月都见不到人影。
家里所有的琐事,全压在她一个十四岁女孩的肩上。
第一步,必须学会煮饭。
可她连煤气灶的开关都不认识。
第一次站上灶台时,火苗“轰”地一下蹿起,吓得她往后连退三步。
那一顿饭,锅焦了,水洒了一地,油烟弥漫得睁不开眼。
桌上摆的,也根本不能叫菜。
黑糊糊、黄惨惨的一坨坨堆在盘子里。
唯独那锅汤,颜色还算正常。
清汤寡水的,表面浮着几片葱花。
程娟一进门就闻到了糊味。
她皱着眉头走到餐桌前,盯着那一桌饭菜,脸都绿了。
“这……都是你做的?”
姚予安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
“是啊,我用心做的。”
程娟冷笑。
心想,再难吃也不至于汤都喝不得吧?
她强忍着恶心,捏住鼻子,舀了一小勺汤送入口中。
“哇!”
刚喝一口,她猛地弯腰,一口全吐了出来。
这汤齁得人嗓子眼发麻,舌尖发苦。
那一晚,她被程娟一把推回房间,房门“砰”地一声锁死。
整整两天两夜,她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饿得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前发黑,意识模糊。
从那以后,程娟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始“手把手教学”。
说是教学,其实是折磨。
糖和盐分不清?
那好办。
程娟冷笑一声,拎出两大罐白色粉末。
一罐是糖,一罐是盐。
“分不清?那就尝!”
她把勺子塞进姚予安手里,逼她一口一口地试。
直到舌头麻木。
两天后,她终于被放出来。
姚予安颤巍巍地走出房间,脚底还有些发软。
一进厨房,程娟就叉着腰吼。
“这次再搞砸,我就把你扔去街边要饭!”
她穿着一件碎花围裙,头发乱糟糟地挽在脑后。
眼睛瞪得老大,鼻孔微微张开,像是随时要冲过来将她撕碎。
姚予安连连点头。
“好,好,我一定认真!”
她知道,这不是一句“认真”就能过关的事。
一旦出错,等待她的不只是挨骂,还有更可怕的后果。
她咬着嘴唇,把恐惧和委屈统统咽回肚子里。
这次她拼了命。
从洗菜开始,她就小心翼翼。
切菜时,她屏住呼吸,生怕切得不匀。
炒菜的时候,她全程盯着火候。
放调料前,她反复确认罐子标签。
哪怕手在抖,哪怕胃里空得发慌,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饭端上桌,不再是一堆糊状物。
形状规整了,颜色也多了,看着总算像点人吃的。
这顿饭,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用心的一顿。
她站在桌边,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里透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