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绫月想到马辰当初是如何巧妙地搭着他们的便车来到京城,又如何看似顺理成章地投入李临安麾下,还真是...
“他倒是步步为营。”她顿了顿,起身道:“那便去见一见吧。”
江绫月带着款冬来到济世堂后堂,摘下帷帽,果然见常思林与马辰正坐在灯下等候。
烛光摇曳,映得马辰的面容愈发清晰,那眉眼间的确与冯家人有着抹不去的联系。
马辰一见她,便起身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带着文人的风骨,“江小姐,款冬姑娘,好久不见。”
随即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常思林,语气带上了几分打趣:“常兄近日对可是江小姐念叨了多次,颇有几分挂念。”
常思林被他说得耳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绫月,露出了一个颇为腼腆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款冬站在江绫月身旁,看着自己兄长那副情愫暗藏,却不敢明言的模样,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细微的酸楚。
她看得分明,小姐与李国公之间自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般配。
兄长虽然与小姐相处时间更长,但他从不言明,又或者说他想等自己有了一番成就,在殿试中脱颖而出,再说起关于婚事。
只可惜,小姐与李临安有了婚约,他也更加主动一些。
这番心意,怕是终究要落空了,按照兄长的性格,更是不会再提这番事情。
款冬不忍见兄长尴尬,适时地出声,语气带着不常见的娇嗔,“兄长就只记得念叨小姐,难道就不想念我这个亲妹妹了吗?恐怕连忍冬今日没来都没看出来吧。”
常思林、马辰和江绫月闻言,都忍不住看向款冬。
马辰心中感叹,可惜见江小姐的样子,却是毫无察觉,看来还是国公更胜一筹啊。
常兄确实没机会了,只可惜,没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他又看向沉稳的款冬,眼中掠过一丝赞赏的笑意,这位姑娘,当真是心思玲珑,善解人意。
言归正传,马辰神色严肃几分,看向江绫月,开口道:“江小姐今日,想必已经见过冯家的许多人了吧?”
江绫月眸光微闪,直接问道:“今日你特意来找我,难道你真与冯家有些关系?”
马辰长叹一声,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与无奈:“虽然听起来有些戏剧性,但确实如此。我是在十四岁那年,才偶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收养我的是一户寻常人家,待我如亲子。养父母病重弥留之际,心中不忍,才将真相告诉了我。”
马辰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冯伟宸的生母,其实是冯太傅早年在外面的一个女人。”
“冯夫人,也就是我的生母,得知了冯太傅外室的事情,十分震怒,要求冯伟辰的生母离开京城。”
果然大户人家狗血多,江绫月不禁吐槽,平日里以才学着称的冯太傅,一副大儒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这么...
马辰又说,“那女人为了稳固地位,也是为了报复冯夫人,她竟胆大包天,买通产婆,将自己生下的孩子与当时冯夫人几乎同时诞下的嫡子互换了。”
“而具体实施调换的那位老嬷嬷,终究是良心未泯,没忍心对真正的嫡子下杀手,只是将他丢弃在外任其自生自灭。”,马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万幸,我被我的养父母捡到,抚养长大。”
还不等江绫月发问,马辰又继续说道:“而这所有的真相细节,我是后来才从那位嬷嬷口中得知的。”
“她在临终前,将这一切原委都写在了一封信里,埋在了自己的坟墓旁。说来也巧,我被那伙山贼掳去,被迫做了账房先生的时候,竟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她那荒废的坟茔。”
江绫月听到此处,眉头讶异地一挑:“所以你...撅了她的坟?”
马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释然的神情,摇了摇头:“倒也不算我亲手所为。是那伙山贼,不知在寻找什么宝贝,几乎把那一片山头的坟茔都胡乱掘开了。我不过是趁机找到了嬷嬷留下的那封信而已。”
“没想到,马兄,不,冯兄,你还有这样坎坷的经历。”,常思林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江绫月,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开口说,“二妹,你先和为兄来。”
江绫月不再深究马辰那略带取巧的说法,转而直指核心,问道:“那么,马公子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是打算认祖归宗,回到冯家,还是另有打算?”
马辰神色严肃几分,郑重地回答:“不瞒江小姐,在下最初来到京城,只想凭借自身学识,科考进取,博一个功名,对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并无执念。然而...”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一丝冷意,“那冯伟宸倚仗身份,屡屡轻折辱我这般无根无基的贫寒学子。既如此,倒不如遵从养父母临终遗愿,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堂堂正正地回到冯家。”
“可惜,如今虽有那嬷嬷的遗言,也找到了冯伟辰生母,却无其他实质性证据,也无与冯家人相见的机会,若是提早被人察觉意图,恐怕会反而遭遇毒手。”
江绫月点了点头,有证据就好办,只待冯望舒取到冯家人的头发,她再次测验一番,便能看出马辰到底是不是冯家人。
江绫月点了点头,眼中却掠过一丝探究的笑意,她看着马辰,说道,“马公子,你既已投效李国公麾下,此事为何不直接求助于他?由他出面周旋,岂不比我更为顺理成章?”
马辰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从容应答,“国公虽对在下多有照拂,但关于此事,他却并非最佳人选。”
“今日听闻冯家老太太急症垂危,是江小姐妙手回春,这才挽回性命。在下猜想,以小姐的聪慧缜密,在冯府见到冯伟宸时,心中必然已对此事有所猜测和疑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