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迅速思考着知道此事的人。
秦夫人和江玉在这件事情上是一心的,不会有其他动作。
那也就只有他们二房三人知晓,可这件事她连儿子都没告诉。
那么能将事情告知江绫月的就只有...李临安!
可他二人何时有过交集了?
不对,好像江绫月刚回京城的时候,便是遇上李临安,这才从山贼手中活了下来。
而这婚约,唐墨从前都觉得有几分怪异,知道这件事的,怎么可能只有秦夫人呢?
明明是云家留的婚事,而江绫月又如此聪慧,怎会真的不知?
唐墨眼神一亮,瞬间就想通了。
她当机立断,准备换一套说辞,唐墨眨巴眨巴眼睛,无力地坐下,掩面而泣,好像要将心中的郁闷尽数发泄出来。
“你二叔既恨自己护不住女儿,又伤心大哥竟如此不顾骨肉之情,居然要抢占你的婚约,来给涵悦,这怎么可能!”
“我们劝过涵悦,可她被富贵迷了眼,怎么劝都不听。”
唐墨抬起泪眼,满是恳求,“绫月,二婶知道对不住你。这顶替之事,丧尽天良。”
“我们思来想去,不能再瞒了,你二叔本想直接告知李大人,可李大人位高权重,我们连门都摸不着。”
江绫月静静听着,她看着眼前惶惑无助的唐墨,知道这次她是来投诚了。
江绫月轻轻握住唐墨冰凉的手,声音沉稳,“二婶,也莫要自责,我知你和二叔是好人。当初我刚到双城,也就只有你们给我送过钱财,这是雪中送炭之情。”
“今天你们也告知了我真相,日后只要涵悦不再生事,此前种种,就当没发生过。”
江绫月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我已有应对之策,你们无需担忧,但到时最好看好涵悦,那么这一次便算过去了。”
江绫月说的是实话,也希望能通过这次,他们管好江涵悦。
她掀不起风浪,却又常常找事。
“好,我知道你有能力。”唐墨吃下了这颗定心丸,心中安稳不少,又试探这问,“绫月,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会尽力做到。”
江绫月露出一抹笑容,稍微靠近唐墨,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些话。
夜晚时刻,宫灯却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厅堂的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让人垂涎的饭菜味道。
太子端坐主位,脸上带着半永久的温雅笑容。
下首是三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分别是:谢家的二房嫡次子谢宏、沈家的嫡子沈伟宸、王家的次子王晴。
他们并无官职,大多是还在苦读,准备科考。
推杯换盏,言谈间皆是京中趣闻,当真是其乐融融。
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表象下,谢宏、沈伟宸、王晴三人无声的交换着眼神。
酒过三巡,谢宏清了清嗓子,他作为太子的表亲,自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太子殿下,说起来,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李临安李大人,当真是雷厉风行,颇有大皇子当年的几分风采,真不愧是大皇子殿下带大的人。”
太子端着酒杯,笑容不变,手指却微微用力,所有人都忘不了他的大哥。
但太子也知道,正题来了。
果然,谢宏话锋一转,笑容里带上了几分苦涩,“只是殿下啊,李大人这办案的手段,未免太过刚猛了些。”
“这望京楼一案牵连甚广,大家手底下人的做事难免有些疏漏,李大人这般铁腕,一丝情面不留,许多世家都人心惶惶啊。”
谢宏刚说完,沈伟宸便立刻接口,“谢兄所言极是。李大人出身行伍,行事直来直去,这倒也不足为奇,但这查抄、问讯,动辄便是雷霆手段,是不是太过极端了。”
“许多人家只是与望京楼有些微末的生意往来,或是家中子弟年轻气盛去应酬过几回,如今也被牵连进去,名声受损不说,家宅不宁啊!”
李临安明明是按照搜获的名册和账册抓人,并未对谁格外偏袒,也未针对哪方势力。
但在世家看来,这简直违背常理,不通情面,大家都在朝中为官,相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可李临安根本不给世家私下沟通的余地,但李临安又和太子有几分关系,他们也不好直接动手。
王晴也赶忙附和,“是啊,殿下,这般查下去,怕是会寒了京中许多勋贵的心。李大人秉公执法是好事,但水至清则无鱼,总该留几分余地才是。”
“还请殿下看在大家平日里对东宫忠心的份上,稍稍劝诫李大人一二?”这话语说得十分委婉。
太子放下酒杯,脸上有几分无奈,“唉,各位所言,孤岂能不知?不过临安在边境数年,身上难免带着几分沙场上的杀伐之气,行事是急躁了些。各位多多担待。”
太子话说得好听,可实际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说。
紧接着,太子话锋一转,“谢表兄,你与临安说起来也是表亲,血脉相连。你若有话想对他说,直接去寻他便是,孤虽为太子,但与临安,与你谢家,这份亲缘关系都是一样的亲近。”
谢宏闻言,脸上苦涩更浓,他重重叹了口气,“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亲自去过了。可李大人他根本不认我这个亲戚。”
他语气激动起来,“殿下,当初可是您点头同意了,我们才放心...”
沈伟宸和王晴听到这话,相视一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哥,你说话不过脑子啊!
太子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第一次略微撕下了那伪善的面具。
谢宏被那眼神吓到了,这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于是闭上了嘴。
“好了,”太子仿佛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望京楼出事,五皇子首当其冲,可他态度良好,十分坦荡。
还将一些刚被他发现的暗子,一并都在这场事故里拔除了。
那么同样有嫌疑的他,又怎能明着出手?
“谢宏,你也是急糊涂了,这才说了孤,听不懂的话,孤不怪你。至于临安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