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去英国谈的那家服装公司谈妥了吗?怎么说。”
穆敬深回答:“S·d预计今年下半年会进驻本土市场,不过会现在两个超一线城市做试点,然后进入一线城市。毕竟这只是一个意大利的小众品牌,挂靠在英国的一个大公司旗下,没什么名气。”
唐恬恬托腮:“超一线城市,京都一家,还有一家呢?”
穆敬深回答:“在宛市。”他顿了顿“我跟亚洲区的负责人谈妥了,宛市的第一家店,可以交给你。”
唐恬恬有些困了,托着脑袋:“那你来吗?”
“废话。”穆敬深翻白眼“大姐,是我谈的合作啊,我不去干什么,给你做嫁衣?”
“那你来干嘛?分我一杯羹?”
穆敬深冷笑:“你是真的没良心,我给你鞍前马后,你还准备吃独食。”
唐恬恬笑:“开玩笑的,你来宛市,我一定黄土垫道,清水泼街,让你比满清八族子弟的排场还大。”
穆敬深有时候觉得唐恬恬这个人真的很奇妙,商场上的手腕,做事也快准狠,除了素质极差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哦,长得没有他前女友好看。
但是那咋了,唐恬恬不靠脸吃饭,她要是真的靠脸吃饭,也不会每次说话那么粗俗,就比如你会顶着一张酷似mai的脸说出“当du·ck硬不了器官”这种几乎是一个男人的全部尊严按在地上摩擦的话呢。
在谈话的间隙,唐恬恬手机上收到了方卿眠发来的一条消息。
消息显示: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
唐恬恬回复:大后天。你直说吧什么事。
她太了解方卿眠了,平时跟她聊天的一些词除了18禁就是被封号的程度,说这种话,十有八九就是有事求她。
方卿眠很快回了一句:嘻嘻,你真懂我,等你回来了,我在跟你说。
唐恬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像她不知道,接下来方卿眠走的每一步,都将自己逼进深渊,就像那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唐恬恬的飞机降落在了宛市的机场,方卿眠已经在出站口等着她了,她背着大包小包站在那,远远的看,像是一个撑炸的暖瓶。
方卿眠用力朝她挥了挥手,像是588的特价旅游团的导游迎接自己尊贵的顾客,准备带到一个没有名字的饭店然后狠狠宰他们一笔,笑得虚伪。
唐恬恬走进,看着她几乎挂满身上的包,问道:“亲爱的,你是逃荒了吗?”
方卿眠说道:“也不是,就是把这些天你不在公司,落下的事情专门打包带给你,让你路上办公。”
唐恬恬略带鄙夷地看了一眼她,径直朝电梯走去,方卿眠跟在后面,像她的助理。
“你没开车?”唐恬恬差点骂出来,拍在一堆人后面等出租。
“大姐,高架上堵车堵得像便秘你知道吗?”她翻白眼“我要是开车来了你现在还见不到我。”
“所以你是怎么来的?”
“转地铁啊。”方卿眠说得非常的诚恳,真挚。
唐恬恬没搭理她,有时候她觉得方卿眠挺丢人的,真的,但是方卿眠有时候又何尝不觉得唐恬恬丢人呢。
开了二十分钟,堵了两个小时,唐恬恬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感叹一句:“早知道坐地铁的。”
“一百八?”唐恬恬看到出租车账单的时候简直疯了“这么点路要我一百八?我明天就把这个高架炸了!”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方卿眠要把文件带着了,因为堵在高架上,真的很无聊。
“你上次跟我说的,宋老采购的药材有什么问题?”方卿眠跟着唐恬恬进了办公室,问道。
唐恬恬从自己柜子里掏了半天,找出来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是薄薄的几张纸,关于药材的订购单。
“宋承安是五年前退休的,他本来是市区医院你的金字招牌,省里的医院再三挽留,都没有留住,就这么退了,说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再胜任医院的工作了。”
唐恬恬顿了顿,悄悄观察了一眼方卿眠的脸色,继续说道:“他辞职的前一年,也是他最后一次签医院药物的进货清单,是这一份。”
方卿眠看了一眼账单,明白而来唐恬恬的意思,但觉得不对劲,问道:“采购这一块,医院里有专门的部门,不应该是他负责啊。”
唐恬恬回答:“宋承安的资历老,挂靠在医院的,院里可是的医生有一些是他的学生,所以院长挺优待的,一般他经手有什么病人,吃什么药,都会跟采购部的着重交代。后来索性院长让他自己独立采购自己的那一部分。”
方卿眠看着账单发愣,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唐恬恬没有明说:“宋承安挂靠在省医院,其实不太受医院的管束,所以他自己在外面开医馆的事,医院一直都知道,也灭有过问过。”
方卿眠明白了唐恬恬的意思:“你是说,宋老走公章报销采购的药材,偷送到自己的医馆去?”
唐恬恬神色凝重:“也有可能比这还要过分。”
“从自己的医馆进货,送到省里的医院,然后再偷偷地带回自己的医馆?”方卿眠捂住嘴,生怕失声尖叫出来,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见到的那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甚至一身正气的老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确定的证据吗?”方卿眠询问。
“没有。”唐恬恬沉着脸回答“如果有确定的证据,这些材料几乎都不可能落在我手里,疑心谁都有,可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怀疑。卿眠,你明白吗?”
方卿眠攥紧了拳头,良久,动了动唇:“或许有证据,只是这个证据是把柄,落在某个人手里,成了把柄。”
方卿眠眸色凛冽,阴沉着脸,看着手中蓝色的文件夹,就像是在看一把夹在脖子上的刀,凉凉的刀锋,刮着她的脖子。
唐恬恬问道:“那你准备你怎么办?”
方卿眠抿了抿唇,没说话,现在,她没摸清事情的真相,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桑窈窈的事情,已经让陆正堂起疑了,若是现在她再明目张胆的查关于宋承安的事情,陆正堂一定会对她下手的。
“宋承安有一本笔记本,记了他退休后出诊记录,我觉得上面,应该会有我想要的东西。”方卿眠咬牙说道。
唐恬恬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方卿眠,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查当年庞青梅的死因?”
方卿眠一愣,侧眼,看了唐恬恬一眼,眯了眯眼睛,不安,躁动,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把短剑,一瞬间插进唐恬恬的心脏。
唐恬恬太聪明了,她已经能根据蛛丝马迹猜到线索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唐恬恬说道
“当年庞青梅死在梅庄,外面众说纷纭,而庞青梅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宋承安。但是陆正堂让国外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帮庞青梅治病,但是陆满舟还是让宋承安去出诊,诊断结果和医疗团队的一致。陆满舟便没放在心上,那段时间他被外调,等他回来,没赶得上见庞青梅最后一面。”
“你查宋承安,对他穷追不舍,十有八九,是因为当年庞青梅的事,否则我再想不到你还能跟他有什么。”她想了想,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你喜欢他。”
方卿眠颤着指尖,将文件扔在桌上:“唐恬恬,你聪明过头了。”
唐恬恬白眼:“那怎么办。你杀了我,把这个秘密永远的掩埋下去?”
“你神经病啊。”方卿眠怒骂“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陆正堂知道了......”
唐恬恬上前一步,温热的掌心捂住她的嘴,方卿眠神情明显呆滞,缓缓抬眸,看着她。
“被他知道了,我就把你抓了去邀功,怎么样。”方卿眠想了想,回答她“可以。”
唐恬恬站在原地,眼底情绪复杂,她问到:“所以你纵容桑窈窈,也是跟这件事有关?”
方卿眠没说话,侧过头去。
唐恬恬冷笑一声:“方卿眠,你喜欢陆满舟,你要嫁给他,我都不反对,但是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你是不是蠢?爱他爱得实心疯了?若是换做以前的你,绝地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本来也不想管的。”方卿眠沉默半晌,在她的一声声质问中开口:“但是自从桑窈窈来了之后,背后就像是有一只手,推着我往前走,一步一步的,就像一只被捕的猎物,走入陷阱。”
“是陆正堂吗?”唐恬恬问。
“是的。”方卿眠回答“他唆摆桑窈窈在送我的东西里下避孕药,幸亏我让陆满舟请宋老诊治,顺便搭了我的脉,否则还不知道我现在成什么样呢。他打定主意,我不能直接处置桑窈窈,否则庞青梅的线索全部都断了,陆满舟这么多年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不想让他为难。”
“所以你决定,赶快按住桑窈窈,让她把当年的事情吐干净?”
方卿眠点了点头:“对。而且我觉得,宋承安,很可能跟在当年,已经倒戈了陆正堂,庞青梅的脉案,他替陆正堂作假了。”
“那陆满舟知道吗?”唐恬恬问道。
“没有证据,我暂时没跟他说,我也不想他知道,疼爱自己多年的叔叔竟然跟自己母亲的死有关,他该如何自处。”
到了嘴边的话,唐恬恬硬生生咽了回去,良久,拍了拍方卿眠的肩膀:“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唐恬恬,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涉险,你原本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为我卷进来的。”方卿眠说道“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查起来困难重重,我甚至没有把握能不能查出来,甚至会得罪陆正堂,你.......”
“你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会选择你,答应跟你的交易吗?”
方卿眠摇了摇头。
“因为女人的联盟,永远要比男人要可靠。她们有一种天然的感情是男人所没有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悯。”
“男人要铁石心肠,杀伐果断,觉得这样才能够成功,所以,他们之间会背叛;但是女人不会,因为她们的妇人之仁,反而让她们觉得唇亡齿寒,而这种悲天悯人的情绪,是她们牢不可破的基础。”
“所以啊方卿眠,我选择坚定的站在你这边,不为别的,只为这种共通的情绪牵制连接着我们两个。所以你当初在港城会毫不犹豫地帮我,如今,我也只是在做你当初做过的事,不是吗?”
方卿眠偏过头去,红了眼眶,好像这么多年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救赎。
“别哭了,丑。”唐恬恬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笑话她。
方卿眠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笑出声来。
方卿眠再次来到宋承安的医馆是一个午后。
午后阳光斑驳,门前的风铃响了,宋君迁翻了个面,又继续睡,口水沾在脸上,黏糊糊的,他也不觉得难受,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就用长袖遮了一下,方卿眠看笑了,戳了戳他圆圆的脑袋。
宋君迁跳起来,揉了揉眼睛:“您好,请问你......”
看清楚来人是方卿眠,他打了个哈欠,眼睛亮晶晶的:“是你啊。”
方卿眠问到:“周五,你不上学吗?”
宋君迁“嗨”了一声:“早就放假了。”
“你要什么药?”他问。
方卿眠回答:“我也不知道,上次是宋老配好了药给我带走的,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宋君迁挠了挠头:“那我怎么配啊。”
他年纪小,就像是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一样,瞪着无辜的眼睛,轻而易举地掉入别人的陷阱。
“你上次不是说,宋老有一本脉案吗?你翻出来看看不就得了?”
宋君迁恍然:“对啊,我直接看着上面的脉案配药就行了。”
说罢,他从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上次的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前面几页已经掉了页数,宋君迁很轻易地翻到了后面,嘴里念念有词,门兀地被推开,一个挎着香奈儿包,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