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转头对着所有街坊邻居,大声地澄清。
“大伙儿都给评评理!”
“我今天下午是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才在院子里听到几句风言风语!”
“当时我就跟我家邻居英子说了,我说这肯定是假的!玉琴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祝大姐说着,拉了一把身边一个中年妇女。
“英子,你说,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被叫做英子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的实诚。
“对!”
“桂芬姐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她还说,肯定是有人眼红人家玉琴生意好,故意造谣坏她名声呢!”
这一下,人证物证俱在。
梁嫂子彻底傻眼了。
她也是没想到祝大姐居然也在……大晚上的不在家照顾孙子,跑来干嘛啊这是!
她张着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精彩极了。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啧啧啧,这下没话说了吧?”
“自己造谣,还想拉别人下水,真不是个东西!”
“太缺德了!真是太缺德了!”
一句句议论,像一根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梁嫂子的心上。
她站在自家门口,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李玉琴看着她这副无地自容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冰冷的嘲讽。
“梁嫂子,”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梁嫂子摇摇欲坠的神经上,“你不用再费尽心机地攀咬别人了。”
“没用的。”
李玉琴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因为不管你今天晚上说出谁的名字,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带着街坊邻居,一家一家地找上门去,当面对质。”
“直到把这谣言的根,彻底挖出来为止!”
这话一出,梁嫂子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今天这事,是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身影。
“梁盼弟!”
一声怒喝炸响,一个身材高挑、嗓门洪亮的大姐冲到了最前面,正是住在四楼,上午还帮李玉琴说过话的周大姐。
周大姐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气还没喘匀,就指着梁嫂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梁盼弟!你个烂了舌根的玩意儿!”
“今天上午,人家那个小伙子来找玉琴,没找着人,是不是我们几个在楼梯口告诉他,玉琴一早就出去了?”
周大姐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梁嫂子脸上了。
“人家小伙子多客气啊!听了之后还一个劲儿地跟我们道谢!”
“那时候你个老虔婆就在一边阴阳怪气,说什么孤男寡女的,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时我们几个就骂了你,让你别胡说八道!”
“我当时还以为你就是嘴贱,没想到你个黑了心肝的,还真敢在整个大院里到处乱传!”
周大姐气得直拍大腿,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也就是我下午娘家有急事回去了一趟!我要是早点回来,听见这些风言风语,我早就冲到你家来,撕烂你这张臭嘴了!”
哗——!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射向梁嫂子。
“我的天!原来上午就开始了?”
“当着人家的面就敢这么说,这梁盼弟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真是没想到,平时看着还挺和气的一个人,心肠怎么这么毒啊!”
大家伙儿的议论声,让梁嫂子——梁盼弟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大姐会在这时候回来,还把上午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李玉琴冷眼看着她,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她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慢悠悠地开了口。
“梁盼弟。”
“之前,你说我在家里做卤味,那味道熏到了你怀孕的儿媳妇。”
“我听了,二话不说,为了不影响你家儿媳妇,我又是找仓库又是搬东西,费了那么大劲儿,把做卤味的地方搬到了外面。”
李玉琴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寒意。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你是个心疼儿媳妇的好婆婆。”
“现在看来……”她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鄙夷,“你分明就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针对我!”
“倒是把你那个可怜的儿媳妇拉出来,替你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李玉琴这番话,字字句句,如同尖刀,不仅剜着梁盼弟的心,也像一道惊雷,劈开了402里那间紧闭的房门。
门后,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郑晓丽,再也忍不住了。
她婆婆和李玉琴从在楼道里对峙开始,她就躲在屋里没出去。
毕竟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外人。
帮外人,那是大不孝。
可帮她那个不讲理的婆婆,她又实在憋屈得慌。
索性,她就躲着看热闹。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李玉琴说,她那个可怜的儿媳妇,替她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郑晓丽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激动!委屈!
还有一种沉冤得雪的畅快!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婆媳情面,一把拉开房门,带着哭腔就冲了出来。
“玉琴婶子!你可算是替我说了句公道话!”
郑晓丽挺着个大肚子,眼圈通红,死死地瞪着自己那个目瞪口呆的婆婆。
“我从来就没说过你那卤味熏人!”
“我闻着香着呢!我还跟我家严红军说,等哪天嘴馋了,也去你那儿买点尝尝!”
“是我婆婆!是我婆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那味儿冲,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我……我真是快被你冤枉死了!”
郑晓丽越说越激动,捂着脸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阵子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梁盼弟被儿媳妇当着几十个街坊邻居的面这么一通指控,脸上那点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铁青。
她恼羞成怒,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冲着李玉琴就尖叫起来。
“你做的东西本来味道就大!整个楼道里都是那个味儿,谁闻着不头晕!”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错了。
承认了,她以后在这大院里还怎么做人?
所以她只能嘴硬到底,甚至开始胡搅蛮缠。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李玉琴的脸上,眼神怨毒。
“再说了!你跟那个来找你的小年轻,孤男寡女的,在你家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谁知道你们俩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自己做人做事不清不白,就别怪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造谣了,这是赤裸裸地往人身上泼脏水啊!
李玉琴却没生气,反而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她不紧不慢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义愤填膺的街坊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咱们家属大院,之前是不是也有过这种事?”
“也是被人冤枉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儿。”
“我听说,那家男人信了外人的话,不信自己媳妇,现在还天天在家里打媳妇呢,闹得鸡飞狗跳。”
李玉琴的目光,重新落回梁盼弟那张扭曲的脸上,笑容更深了。
“梁嫂子。”
“你想看到的,也是我们家出现这样的结果吧?”
“让我家老乔怀疑我,跟我闹,最好是再把我打一顿,闹得我们家不得安宁,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不等梁盼弟反驳,李玉琴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带着一种炫耀般的甜蜜和笃定。
“可是啊,梁嫂子,要让你失望了。”
“我们家老乔,他非常非常信任我。”
李玉琴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骄傲。
“因为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知道,我那个小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她笑眯眯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梁盼弟,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慢悠悠地问道:“说起来,梁嫂子,你大概还不知道我那个‘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人吧?”
梁盼弟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稳操胜券的模样气得心口发堵。
在她看来,李玉琴这就是在故弄玄虚,死鸭子嘴硬!
她被羞恼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又刻薄:“他不就是你的姘头吗!还能是什么人!”
“姘头?”李玉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又响亮,在这剑拔弩张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着梁盼弟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怜悯,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梁嫂子,都到这份上了,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给人扣帽子啊?”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那个小兄弟,他叫林子豪。”
李玉琴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脸,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了下半句话:
“他爸,叫林志勇。”
梁盼弟被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脖子梗得像只斗败了却不肯认输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