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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的心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再也无法遏制。

夺取造化玉碟,这不仅仅是关乎自己对力之大道的参悟。

更深层次的,是他与鸿钧之间无法调和的对立。

他们是天生的敌人,终有一战。

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么在战争中夺取敌人的核心利器,便是最理所当然的战略目标。

这本就是同一件事情。

若能趁机将那记载三千大道总纲的混沌至宝拿到手中。

对于他的道途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

此举的风险,高到难以估量。

可一旦达成。

其所能带来的回报,也同样巨大到足以改变整个混沌格局。

当前唯一的阻碍,便是鸿钧自身。

此人是曾经的混沌魔神,合身天道,其实力深不见底,其心智更是如混沌般不可揣度。

谁也不知他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未曾动用的底牌与算计。

吴天在心中推演了数次与鸿钧正面冲突的场景。

最终不得不承认,在对方底细未明的情况下,自己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胜过。

贸然发起决战,胜负难料。

甚至可能让他自己陷入险境。

“罢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吴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在混沌珠世界内化作一片星云,缓缓旋转。

他强行将心中的急切压下,眼眸恢复了深邃与冷静。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按照既定的方略,处理好灵界之事。”

推动洪荒吞并灵界,此举能让洪荒世界本源得到一次巨大的扩张。

他所执掌的人道与地道之力亦会随之水涨船高。

这股力量的反哺,对他自身修为的巩固与提升至关重要。

同时,更能借此机会,将创始元灵那个潜藏的隐患彻底根除。

吴天的思绪清晰起来,如同在棋盘上落子。

“鸿钧想利用我做他手中的刀,为他扫清吞并灵界的障碍。”

“他却不知,我也在利用他提供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壮大自身,并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

“至于后续的道路……且走一步,看一步。”

“待时机真正成熟,鸿钧必须解决,那造化玉碟,也必须拿到手中!”

吴天在心中将后续的种种可能与应对之策反复推演了数遍。

最终化作一声蕴含着深远考量的轻叹:

“还是棋子太少了。”

“如若我能多一些棋子,将其布满整个棋盘,也不必如此急切。”

“唯有广布棋子,多积底牌,在那万千变数之中,一点一滴地累积起属于我的胜势。”

“方能在这场漫长的大道争锋中,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忽然间,吴天想到了洪荒。

自己离开已有一段时日。

那片承载着他根基与心血的世界,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挂念。

更重要的是。

他与鸿钧虽在灵界之事上达成了暂时的合作。

但以那老道的行事风格,绝不可能放过任何在洪荒大本营继续布局、削弱自己的机会。

反观自家阵营。

十二祖巫大多在混沌世界深处闭关,参悟大道,寻求突破契机。

后羿、九凤等八大巫,又被自己带到了灵界,负责开疆拓土。

如今坐镇洪荒的。

主要依靠后土与西王母主持大局。

辅以烛龙、彩凤、玉麒麟等一批后来晋升的混元大罗金仙。

后土与西王母的实力毋庸置疑。

但她们的性情,一个慈悲为怀,一个清冷自守,用以守成足矣。

可若是三清、接引、准提那几个圣人暗中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她们二人恐怕难以尽数洞察提防。

一旦洪荒根基有失,虽不至于让他一败涂地,但也必然是伤筋动骨的重创,此事不可不防。

“必须回去巡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心念一定,吴天不再停留。

一步踏出,身形便已自混沌珠世界内消失。

下一刻,他周身的气息便出现在了洪荒世界幽冥地府之中。

地府之内。

一切都依照他当年定下的规则运转着,秩序井然。

幽暗的天幕之下,忘川河水无声地奔流不息,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灯火般的魂灵。

一座座巨大的石桥横跨河上,无数新死的鬼魂在鬼差的引导下。

麻木地走向轮回的终点。

他神识一扫,便感知到如今正值刑天轮值阎罗王,其雄浑的气息坐镇于森罗殿的中央。

“尊主!您回来了!”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股强悍的气息猛地从森罗殿中冲出。

刑天的身影出现在吴天面前。

他虽然不再需要脑袋,但也没有丢弃,而是又再次安了回去。

形象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那张刚毅的面庞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惊喜。

“尊主,吾听其他人说,您去了一个叫灵界的地方?”

“还跟那个世界的创造者干了一架?”

“能不能和吾说说,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

刑天搓着蒲扇般的大手,语气里满是兴奋与渴望,随即又有些幽怨地小声嘀咕。

“九凤、后羿他们都能跟着尊主去异界征战。”

“就吾只能天天待在这地府里,处理这些没完没了的文书琐事,骨头都快生锈了,实在憋闷得紧……”

吴天看着他这副好战的模样,不由得哈哈一笑。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听得一个温婉中带着几分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刑天!休得胡言!”

“尊主安排你镇守地府,自有其深意。各司其职,方能稳固我等在洪荒的根基,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话音未落。

一身素雅宫装、气质雍容而慈悲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后土略带责备地看了刑天一眼。

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刑天一见到后土,立刻收敛了那副跃跃欲试的战斗姿态,如同犯错的孩子般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后土祖巫。”

他与后土如今虽同为混元大罗金仙,理应是同辈论交。

但刑天本就是后土部落出身的族人,更是继承了后土的位置,补全了十二祖巫之数。

但在吴天面前,依旧保持着最初那份发自内心的恭敬。

后土微微颔首,又训诫了刑天几句,让他安心职守,莫要辜负尊主的信任。

随后,她才转向吴天。

那双悲悯众生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尊主,灵界之行,可还顺利?”

吴天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

“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尚可。”

“只是鸿钧那老狐狸,藏得实在太深,算计也太多,每每思及,都觉得如隔着一层浓雾看物,心中烦闷得很。”

他话音一顿,神色认真起来。

“你来的正好,正有一事需要你相助。”

“鸿钧意图以洪荒吞并灵界,明面上要让我主导此事,但我岂能让他事事如愿?”

“我已有了其他的计划。”

“不过,无论计划如何,若洪荒吞噬灵界的进程一旦启动。”

“我需要你立刻调动六道轮回的全部力量,与我内外配合,全力争夺灵界的轮回权柄!”

“必须让我等的地府规则,先一步笼罩那个世界!”

后土闻言,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她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承诺道:

“吾明白了。”

“尊主放心,届时本宫必会倾尽全力,绝不会让那方世界的轮回权柄旁落他人之手。”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吴天点头,正欲再交代一些细节。

忽然之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神识本能地散开,仔细感知着整个地府的气运流转。

敏锐地察觉到,地府的核心,那由后土身化的六道轮回之盘依旧稳固如初。

但笼罩在整个地府体系之上的庞大气运长河。

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若非他这等地府开创者绝难察觉的异动!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正在从那浩瀚的气运之中,悄无声息地抽走着什么。

“嗯?地府气运……似乎有些异动?”

吴天的目光扫向刑天,声音沉了下来。

“近期,可有人试图染指地府的权柄?”

刑天闻言,壮硕的胸膛被他自己拍得如同擂鼓,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响,他保证道:

“尊主明鉴!吾的一双眼睛就没合过,始终盯着地府内外。”

“哪个不开眼的敢跑到地府来撒野,动咱们权柄的心思?”

“吾的干戚斧第一个就不答应,定要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绝对没有这种事!”

后土见他这般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先是开口制止了刑天的聒噪,随后才转向吴天,解释道:

“地府气运的异动?”

“尊主,此事或许与你的一项决定有关。”

“之前你曾提过,地府权柄浩大,我等只需牢牢掌控六道轮回的核心运转即可。”

“一些外围的、琐碎的职权,可以考虑分润出去一部分。”

“此举既能团结洪荒各方愿意亲近我等的修士,也能有效减轻核心人员的负担。”

“我等依照此言施行,确实招募了不少修为尚可的散修,充任各地的鬼差、判官,效果一直都还不错。”

吴天点点头,这的确是他的安排。

地府之中的机缘太大,巫族一家独享,容易惹得整个洪荒眼红。

适当分出去一些不太重要的机缘,也有助于他们更好的执掌洪荒。

只是现在听起来,问题似乎出在这里?

他没有打断,只是听女娲继续介绍: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修士负责的区域愈发广大,勾魂摄魄需要往来于阳间与地府,奔波于广袤洪荒大地之上,耗时费力。”

“后来,有一位修士主动提议,说是否可以在阳间的一些地理关键节点,设立‘阴阳中转站’。”

“由他们这些代理人,先行将各自管辖区域内寿元已尽的亡魂汇聚于中转站之内,再由地府派出专员,进行统一的接引。”

“如此一来,便可省却无数修士往返奔波的辛劳。”

“本宫细细思量,觉得此法能大幅提升地府运转的效率,便允了。”

“施行之后,各处亡魂归入地府的速度确实提升了不少。”

吴天静静地听着后土的叙述。

但是在听到‘阴阳中转站’这几个字出现时,微微收缩了一下。

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对劲之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气运的细微流失,恐怕就与这看似高效、实则暗藏玄机的举措,脱不开干系!

“中转站?代理地府勾魂之权?”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是何人提议,又是何人所为?那中转站,设立在了何处?”

刑天见吴天神色不对,不敢再吹嘘,连忙一五一十地回答:

“回禀尊主,提议并执行此事的,乃是一名散修。”

“此人平日里名声不显,但一身修为着实不弱,做事也算勤恳周到。”

“他所设立的中转之地,在东方的五岳之首泰山。”

“因此,洪荒众生便也称呼他为泰山府君。”

他挠了挠头,补充道:

“自从他代理了东方大陆的亡魂接引之事后,我等地府的兄弟们的确是省心省力了许多。”

“大家也能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维护轮回核心区域的秩序……”

“省心省力?”吴天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刑天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

“好一个省心省力!”

“我不过是离开洪荒一段时日,家里的墙角就被人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你们竟还懵然不觉!”

此话一出。

后土和刑天都是满脸的茫然与不解,显然没听明白。

这不是好事情吗?吴天为何说的如此严重?

吴天看着二人迟钝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沉下声音,一字一句地点破其中关窍:

“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便利,可曾想过,长此以往,会引发何等后果?”

“洪荒大地上新生的生灵,一代又一代,他们死后,只知魂归泰山,由泰山府君接引。”

“他们口耳相传的,是泰山的威严,是府君的权柄。”

“久而久之,在他们的认知里,谁还识得万里之遥的幽冥地府?”

“谁还会对六道轮回心存敬畏?”

“凡人之中有一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当那泰山府君的信徒遍布洪荒,当他的权柄在众生的认可中彻底稳固,他便能轻而易举地架空我等地府在阳间的威权!”

“最终鸠占鹊巢!”

“到那时,我等辛辛苦苦建立并维系的整个地府秩序,恐将全部为人作嫁,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后土听完吴天这番剖析,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煞白。

她虽然心思单纯,却并非愚笨,经吴天这一点拨。

立刻就想通了其中潜藏的、足以动摇地府根基的致命危机!

一种被信任之人欺骗、被阴谋算计的后怕与冰冷,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竟……竟然包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竟敢将算盘打到我地府的头上!”

厚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念头急转,立刻猜到了什么。

如今的洪荒,巫族声势滔天,吴天的威名震慑寰宇。

敢于并且有能力在暗中行此事的势力,屈指可数……

“莫非……是三清?”后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厉色。

刑天更是勃然大怒,身上煞气翻涌。

那柄饱饮神魔之血的干戚战斧瞬间出现在手中,他怒声咆哮道:

“好个阴险的贼道!”

“竟敢用这种手段耍弄到巫族头上!”

“尊主,您只管下令,俺这就带人去平了那劳什子泰山,把那个叫泰山府君的家伙揪出来,一斧子劈了!”

二人气的怒火中烧,杀意沸腾。

吴天却摆摆手:

“稍安勿躁。”

吴天抬手制止了暴怒的刑天。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泰山之上的景象。

“对方既然敢用此等阳谋,必然是做足了准备。”

“此刻你这般大张旗鼓地打上门去,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落了下乘。”

他沉吟片刻,说道:

“此事未必仅是三清的手笔,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掺和。”

“我需先在洪荒各处巡视一番,看看除了这泰山府君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后手被悄悄埋下。”

“等我将这些隐藏的钉子一一揪出,再寻个时机,与他们一并清算!”

吴天安抚住怒火中烧的刑天和忧心忡忡的后土。

身形一晃,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幽冥地府。

下一刻。

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万寿山五庄观之外。

观内的镇元子与红云几乎在同时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快步出迎。

“恭迎尊主大驾光临!”镇元子与红云齐齐拱手,躬身行礼。

吴天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本尊此番巡视洪荒,发现地府的权柄有被人侵蚀的迹象。”

“你二人一个执掌地仙一脉,一个总领神道事宜。”

“根基遍布洪荒大地,近来可曾察觉到洪荒之内有何异常?”

“或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殊动向?”

镇元子手抚长须,沉吟着说道:

“回禀尊主,洪荒大局尚算平稳。有尊主威名在外震慑,各方势力都还算安分,并无太大风波。”

红云则接过了话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既有欣慰,又夹杂着些许苦恼的复杂神色,说道:

“若说异常……倒也算不上。”

“主要是尊主所开创的这香火神道,近些年的发展势头太过迅猛,其扩张速度,着实是出乎了贫道的预料。”

神道其修行门槛,远低于仙道。

不似仙道那般看重跟脚资质,也无需耗费海量的天材地宝去堆砌修为。

即便是凡俗生灵,哪怕自身资质再如何平庸。

只要能获得足够数量的信众,并得到他们诚心实意的供奉,便能凝聚香火愿力,借此点燃神火,踏上神道。

从而获得悠长的寿命!

而且,这神道在某些方面,比之仙道更具优势。

仙道修士。

纵然修炼到法力通天的地步,可一旦在争斗中被人打杀,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那便是真的死了。

最多也就是一缕真灵能够侥幸遁入轮回,一切从头再来。

可神道不同。

神只存在的根本,在于信徒心中那牢固的信仰锚点,以及源源不断的香火愿力。

只要不是其所有的信徒都被连根拔起。

只要世间还有一丝香火在为他燃烧,那么这尊神只便近乎是不灭的。

即便神体被毁,神国被破。

他也依然能够凭借那一点信仰之源,耗费些时间,重塑神躯归来!

正是这等近乎不死的特性。

使得神道在广大的中下层修士乃至亿万普通生灵之中,极为盛行。

吴天早就知道神道的优点,自然不需要他们多解释。

这时候。

镇元子却忽然开口提出来一点问题:

“神道的确昌盛,但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

“除了红云道友所立之正统神系外,洪荒各地,竟自发孕育、或是由某些存在在暗中扶持,冒出了诸多野生神系。”

“这些神系良莠不齐,更有许多邪神淫祀混杂其中。”

“它们不宣讲功德,不行走正道,只知一味向信众索取血食祭祀。”

“或是在凡人国度中散布恐惧以强行收割愿力,以此蛊惑人心,扰乱天地间的正常秩序,已经造成了不小的祸患。”

吴天听着,面色未变,但眼神中的平静却深了一分。

他虽不以洪荒的信仰之力为自身根本。

但洪荒毕竟是盘古大神身躯所化,是他起家之地与最重要的根基之一。

绝不容许这些魑魅魍魉在此肆意妄为,搅乱乾坤。

“放任自流,终究会酿成大祸。”

“神道可以存在,但秩序不能混乱。”

“对于这些野生的神系,需要加以引导和规范。至于那些邪神淫祀,绝不能姑息。”

“红云,你执掌神道,应当立下明确的规矩。”

“允许其他劝人向善、庇护一方的正神、小神存在,但他们必须向你报备,纳入神庭的监管体系。”

“对于那些使用邪法害人、蛊惑众生、败坏天地风气的邪神。”

“你要组织力量,全力出手,坚决予以打击,务必将他们彻底清除。”

“绝不能让这些污秽之辈,玷污了洪荒的清净。”

镇元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红云,语气中带着一丝过去未能说服对方的无奈:

“贫道早已提醒过他,需要加以整肃和约束,奈何红云道友心地过于仁慈……”

红云乃是洪荒之中出了名的老好人。

当年在紫霄宫中因为一次让座,就险些为自己招来身死道消的劫数。

他的本性便是如此,要他大范围地清理门户,执行杀伐,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红云脸上露出些许无辜的神色,接口解释道:

“尊主容禀,神道之中虽然出现了那些邪神淫祀,但其中亦不乏真正心怀善念、以庇佑生灵为己任的正神。”

“就比如属下新近结识的一位道友,他同样修行神道,其品性高洁,将守护苍生视为己任,与我的理念颇为相合。”

“我二人双方的信众甚至可以和睦地共处,互相信仰。”

“如此良善之神,若不问青红皂白便一概打杀,岂不是有失仁厚之道?”

吴天听到这话,倒是产生了一些兴趣:

“哦?洪荒除了你之外,竟还有如此‘良善’之神?”

他刚经历过灵界那种吃人的黑暗世界。

乍一听到洪荒那么多好人,心中着实有些欣慰。

但也有些在意,表面上的仁慈善良,可不代表就是真的好人。

万一也有问题呢?

红云见吴天似乎有兴趣,连忙说道:

“自然是有的!尊主,这世间终究还是心存善念者居多。”

一旁的镇元子脸色却变得十分古怪,他再次向吴天拱手,声音沉重地说道:

“尊主明鉴!此事正是属下将要禀报的另一桩异常!”

“红云道友所结识的那位新道友,其来历成谜。”

“此人表面上谦和有礼,但属下观其言行,总觉得他野心勃勃,所图谋的事情非同小可。只因为红云他……”

镇元子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友。

“他总是以善心去揣度他人,属下之前若是直接说明疑虑,他未必会相信。”

“而且那位神主气息晦涩,实力难以揣测。”

“属下担心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本是打算近日便前往地府寻找后土祖巫商议对策,恰好尊主归来,正是查明此人根底的时候。”

红云一听,愕然地看向镇元子:

“道兄,你……你早就有所察觉?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与你说?”镇元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以你这样的性子,我若是与你说了,只怕你转过头就会去与你那位‘好友’推心置腹地对质,岂不是直接误了大事?”

吴天可没有心思关心什么红云和镇元子之间的信任问题。

当即眉头一皱:

“来历成谜?你是说,那人有问题?此人姓甚名谁,你们对他又有多少了解?”

红云看到吴天那认真模样,知道也不是和镇元子掰扯的时候。

连忙解释道:

“禀尊主,玉皇道友他……”

“嗯?玉皇!”

吴天还想仔细调查一下那个神秘家伙的身份,结果却‘玉皇’两个字。

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来是这家伙,不必查了。”

“他的确有问题!”

镇元子与红云皆是一愣,不解地看向吴天。

吴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所有秘密的意味:

“此人的根脚,本尊已经知晓。他并非什么新生的善神,而是昊天的一具化身。”

“什么?昊天?!”

镇元子与红云同时惊呼出声,脸色骤然改变。

他们与昊天虽然没有直接的私人恩怨,但昊天是与吴天公开作对的天庭旧主,立场上是绝对的敌人。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狡猾。

化身为一个看似良善的神只潜伏下来,还利用红云的善心,几乎成功地打入了神道的核心圈层。

镇元子后背瞬间感到一阵凉意,庆幸地说道:

“果然如此!”

“若非尊主明察秋毫,一语道破了天机,我等险些就要被他蒙蔽过去,恐怕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红云此刻也终于恍然大悟,他脸上那惯有的温和被一股怒火所取代:

“好一个昊天!好一个玉皇大帝!竟然敢如此欺瞒和利用于贫道!”

“此仇,必报之!”

吴天摆了摆手,目光深邃,望向远方天际:

“不必急于一时。”

“这些人趁着本尊不在洪荒的这段时间,在地府、神道各处埋设暗手,布局深远,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脱身?”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既然他们喜欢在暗中操弄权柄,本尊便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尔等暂且按兵不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本尊心中已有计较,要将这些在暗中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连同他们背后的主子,一网成擒,连根拔起!”

镇元子与红云心神一凛。

从吴天的话语中感受到了那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冰冷的杀意,齐声应道:

“谨遵尊主法旨!”

地府、香火神道竟然都出了事情。

看来,洪荒内部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吴天不再浪费时间,浩瀚无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而出。

以一种极为细致的方式,扫过洪荒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自己麾下势力以及那些敏感的区域。

这一次的探查,果然又发现了不少问题。

在佛门净土的区域,他察觉到了几股隐藏极深的熟悉妖气。

这些妖气的主人虽已披上袈裟,口中诵念着佛门经文。

但他们所念的经文之中隐含着戾气,暗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分明是某些不甘心失败的妖族余孽,意图从佛门内部着手,败坏佛门声誉,搅乱那片清净之地。

更让吴天神情变得微妙的是。

他在佛门中感应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竟然是紧那罗。

“紧那罗……罗睺!”

吴天心中念头转过,一丝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年他杀了罗睺之后,直接将‘老好人’词条打入了对方的真灵,扭转其心性。

便将其悄无声息地送入了西方教。

成为了接引、准提的弟子,化名为紧那罗。

他本意是在西方教,埋下一颗钉子。

未曾想。

接引和准提也察觉到此子心性与众不同,天赋异禀,纯善仁慈。

竟然真的将其视作可造之材,悉心培养。

如今,他们更是将紧那罗派到了新生的佛门之中。

其意图不言而喻,也是想安插一枚棋子,行那卧底之事。

“这算什么?”

“我安插的棋子,被敌人当成了他们的棋子,又安插到了我的手底下?”

“无间道吗?”

吴天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评价。

不禁摇头失笑,看来这些圣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安分守己的。

既然都不愿意安稳度日,那也怪不得他出手。

将这些搅动风云的手一并斩断。

只是,以他如今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中期的境界,再亲自下场去处理这些琐事,未免显得格局太小。

这些蝼蚁也确实不够资格让他郑重以待。

吴天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

身形在原地缓缓变淡,只有一道神念传音,落入了镇元子与红云的耳中:

“尔等暂且按兵不动,维持现状。”

“管理好洪荒大地,庇护万灵众生,便是你二人最大的功劳。其余的事情,不必分心忧虑。”

镇元子与红云立刻躬身,齐声应道:

“谨遵尊主法旨!”

下一个瞬间。

吴天的身影已从洪荒主世界彻底消失,出现在了洪荒边境。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混沌。

滚滚混沌之气翻涌,时而如水般涌动,时而卷起波涛巨浪。

也会化为一个个旋涡,吞噬一切。

而洪荒世界壁垒之外。

正悬浮着数个散发着不同道韵的光团,那是几方依托于洪荒存在的天外天。

如同众星拱月。

太清天、玉清天、上清天、须弥天。

以及那座逃出洪荒的天庭。

这些地方,正是三清、接引、准提、昊天等人的道场。

全都是因为畏惧吴天的威势,而特意将自家根本之地迁出洪荒,在混沌中开辟出的最后据点。

吴天这一次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那股恐怖的威压便已经搅得混沌暴乱。

化为一股股冲击波席卷而出。

让那几座天外天剧烈震动。

“吴天!”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这几方天外天内部,原本流转有序的道韵瞬间紊乱。

警钟之声自发长鸣,护界大阵的光芒接连爆闪。

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恐慌与混乱开始蔓延。

太清天内。

老子古井无波的面容上血色尽褪。

双目猛然睁开,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指,两仪拂尘的虚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太清天,阴阳二气流转,将道场与外界彻底隔绝。

玉清天中。

元始天尊从云床上霍然起身,周身庆云翻滚不定。

他下意识地祭出了大千劫间,那柄象征终末与劫数的剑器发出阵阵嗡鸣。

无尽的剑气在玉虚宫内激荡,严阵以待。

上清天里。

通天教主目光如电,他一手按在绝天道碑之上,另一只手已握住诛仙剑柄。

整个上清天的空间开始层层折叠,封印道场,严阵以待。

须弥天内。

接引脸上的愁苦之色几乎凝成了实质。

准提则彻底失了方寸,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天庭。

昊天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从凌霄宝殿的帝座上弹起,脸色苍白如纸。

一旁的瑶池金母更是花容失色,周身环绕的仙光都剧烈颤动起来。

“不好!是吴天!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等在神道和地府的布局!”

“快!开启周天星斗大阵!所有守护禁制全部打开!全力防御!”

“他要打过来了!准备拼死一战!”

恐慌如同瘟疫,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圣人之间迅速传播。

他们都认定,吴天是察觉到了他们埋下的暗手。

此番前来,便是要兴师问罪,进行最后的清算。

一想到吴天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无人心中不感到绝望。

但求生的本能又驱使着他们,必须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天庭中。

瑶池忍不住带着哭腔,对昊天抱怨道:

“昊天!本宫早就说过,不要再去招惹吴天!”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煞星!你看现在,把他引来了,我等怕是都要完了!”

昊天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呵斥道:

“事到如今,抱怨有什么用?”

“况且……那神道对本帝而言,是莫大机缘,是通天大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光芒,混杂着不甘。

“圣道之路已被堵死,我等混元无望!”

“唯有这神道,不看跟脚资质,不耗天地灵物,只需要生灵的信仰愿力!”

“本帝身负天帝气运,转修神道之后,修为进境远超以往!”

“这条路,简直就是为本帝量身打造!本帝怎会放弃!”

他们这些圣人弟子,修的本是天道圣人之法。

但如今,天道在鸿钧手中,人道、地道在吴天手中,他们的前路早已断绝。

昊天也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了神道。

但他没想到,自己在这条路上的天赋,远超想象。

修为是一日千里。

这让他如何能够放弃。

昊天猛地握紧双拳,脸上浮现出决绝的神色:

“无论如何,本帝绝不会放弃神道!”

“大不了……大不了就被他杀一次!”

“有神道根基在,只要信仰不灭,神躯便可重聚!想让本帝放弃,绝无可能!”

一时间。

几方天外天都是光华万丈,阵法全开。

如同受惊的鸟兽,等待着吴天那随时可能降下的雷霆一击。

就在太清天、玉清天、上清天、须弥天以及天庭都已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准备迎接毁灭性打击之时。

那股笼罩在他们心头的沉重压力却骤然一轻,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吴天那浩瀚无边的气息,并未冲向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而是径直朝着娲皇天所在飞去。

这一变化。

让原本紧张到极点的三清、接引、准提、昊天等人全都愣住了。

随即心中生出无尽的疑惑。

“嗯?他去娲皇宫做什么?”

“女娲虽然是妖族圣人,但与吴天之间并无深仇大恨,甚至……传闻他们还有些交情?”

“莫非……是因为他发现了那些妖族余孽在佛门中捣乱,现在是去找女娲问责?”

“很有可能!女娲毕竟是妖教教主,妖族惹了事,她难辞其咎!”

“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放松警惕!”

“谁知道他收拾完女娲,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我等?继续戒备,不可松懈!”

几方天外天的主人虽然暂时免于直接的冲击,但心弦依旧紧绷,没有丝毫放松。

仍然全力催动着各自道场的守护大阵。

将神念与目光投向遥远的娲皇天,关注着那里的每一丝动静。

娲皇天。

混沌之气被无形的力量隔绝,显现出一片祥和的景象。

吴天的身影自虚无中凝实。

他刚一抵达,前方那座宫殿大门便无声无息地开启。

女娲身着宫装,静静地站立着。

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因他到来而产生的惊惶,反而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在等待一位寻常的访客。

“不知吴天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女娲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她微微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道友若不嫌弃,请入内奉茶。”

吴天与她对视了一眼,并未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读出多余的情绪。

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迈步踏入了娲皇宫。

宫殿内部的陈设并不奢华,处处透着一种与自然相融的雅致。

道韵在空气中流转,与外界妖族居所的风格截然不同。

女娲的身后,站着几位随侍。

其中一位是金凤,她看到吴天的瞬间,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主动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地躬身行礼:

“凤族金凤,拜见尊主!”

她虽然在女娲座下听命,但整个凤族早已归附吴天,她很清楚自己的根本归属。

另一位是白泽。

这位曾经在妖族天庭中地位显赫的智囊,此刻见到吴天,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

目光与吴天接触了一瞬,便立刻垂下,深深地弯下腰去行礼。

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谦卑的姿态。

巫妖之间的血海深仇。

帝俊、太一的陨落,妖族的覆灭,全都是眼前之人一手造成。

他虽然侥幸存活下来,在娲皇宫中寻求庇护。

但面对这位一手终结了妖族时代的煞星,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复杂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还有一位是九尾天狐。

她并非帝俊太一的旧部,很早便追随着女娲修行。

在当年的巫妖大战中并未过多参与。

但此刻面对这位凶名传遍洪荒的存在,她同样感到一阵紧张,小心翼翼地跟着行礼。

心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无法压抑的好奇。

吴天对金凤的行礼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随即,他的目光移动,落在了神色局促不安的白泽身上,用一种平淡的语调开口说道:

“白泽,能通万物之情,能晓鬼神之事。”

“昔日妖族的智囊,位列十大妖神。”

“如今却只能被困于这一方天地,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你的才智,不该如此埋没。”

白泽的心脏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答道:

“不敢当大仙如此赞誉。”

“白泽经历大劫,心气早已磨灭,能得到圣人收留,在这里照看一些年幼的妖族,教导他们向善的道理,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谨慎。

其中有几分是看破世事的无奈,更多的则是为了保全自身的审慎。

吴天听完他的话,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完全看透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没有直接点破,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

“你的能力本尊很清楚。”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里不再适合你,可以来找本尊。”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话语中蕴含的分量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地府之中,正需要你这样通晓万物、能够明辨鬼神的人才。”

“到那时候,本尊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职位,让你去审断阴阳是非,积累自身功德。这总比你在这里……无所事事地耗费光阴要好。”

白泽一听到这话,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

“地府的职位?!”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连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地府!

那可是如今整个洪荒之中,机缘最为深厚的地方!

执掌轮回,梳理阴阳,只要能够恪尽职守,便能源源不断地获得天道功德。

这种好处,比任何灵丹妙药、先天灵宝都要来得珍贵。

洪荒之中,不知有多少大能之士在暗中觊觎。

想尽办法要把自己的门人弟子安插进去,却始终没有门路。

吴天虽然只是随口一提。

但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亲口许下的诺言,这机缘的分量无可估量。

这不仅仅是一个地位的提升。

更代表着海量的功德与一条直通大道的坦途。

更深层的意义在于。

吴天这番话所释放的信号。

这是巫族的最高领袖,在向他这位前妖族的核心重臣,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这是否意味着……

那场持续了无数岁月的巫妖对立,将从此刻开始真正地走向和解?

那些幸存下来的妖族,或许不必再永远躲藏于娲皇天的庇护之下,而是有机会堂堂正正地重返洪荒大地。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让白泽几乎要当场答应下来。

但他终究是白泽,心思之缜密远超常人。

白泽强行压下了那股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冲动,在深呼吸后,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女娲。

女娲是妖教教主,是如今妖族在名义上的最高庇护者。

白泽想要接受吴天的招揽,离开娲皇宫,就必须得到女娲的同意。

这不仅是礼数问题,更关系到他未来的立场,以及整个妖族内部的稳定。

女娲听完吴天的话。

确认他此来并非是要对妖族赶尽杀绝,心中那块悬挂了许久的巨石终于缓缓落下。

绝美的脸庞上,神色缓和了许多,甚至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她自然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于是对白泽温和地说道:

“吴天道友既然赏识你的才干,这便是属于你的机缘,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不必顾虑。”

白泽听到女娲的允诺,心中狂喜。

连忙先向女娲深深地行了一礼,随后又立刻转向吴天,用一种无比恭敬的语气说道:

“多谢大仙厚爱!白泽……白泽愿意前往地府效力,必定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以报答大仙的知遇之恩!”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现昔日风采,甚至更进一步的未来。

吴天点点头。

其实他也没想过彻底灭绝妖族。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妖族根本就不存在。

是当年,帝俊、太一将众多小族,以及一些散修强行整合,统一称之为妖族。

这个势力与其说是妖族,倒不如说是一个名为‘妖’的联盟。

其中是狼族、狐族……甚至是一些草木精怪。

天地万物有灵,日后仍然会有各种生命化形修炼,难道这些也都算是妖族吗?

当然不能。

这些生灵和种族,也是洪荒万族生灵的一种,是盘古父神庇护下的生灵。

反正贼首帝俊、太一已死,吴天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也是因此,他一直没有下令。

而且,白泽有种非常特殊的天赋,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让他前往地府任职,将会更好的帮助十二祖巫与后土。

免得再遭到什么阴谋算计。

女娲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知道,吴天注定释放了一些善意信号。

这对幸存的妖族来说,对她来说,都意义非凡。

她的目光又一次回到吴天身上,仔细打量着对方。

深邃的美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语气轻柔,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你……今天怎么会有空闲,到本宫这偏僻的地方来?”

这句问话刚一出口。

白泽、金凤和九尾天狐都感到一丝微妙。

不约而同地垂下目光,神色颇为尴尬。

心中却各自回想起一些早已尘封的传闻。

据说在巫妖决战之前,这位女娲娘娘与眼前的吴天关系非同寻常。

甚至到了可以随意出入对方道场蓬莱仙岛的地步,亲密得不似外人。

只是后来那场席卷洪荒的大战。

妖族与巫族成了死敌。

尤其是吴天带领巫族杀了帝俊、太一,导致妖族覆灭。

女娲娘娘心灰意冷,带着妖族残部远走天外。

从此两位大能之间便少了往来。

现在听这语气,看这神情,似乎过去的情分,并未被岁月与仇恨完全磨灭。

吴天面对女娲目光中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嗔怪。

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他放缓了语速,解释道:

“这些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从未有过片刻清闲。”

“我脑中所想,无非是如何带着族人挣脱天道的枷锁,如何在这盘死局中找出一条生路。”

“不是在闭关修行,就是与天争与人斗,实在抽不出空闲。”

他顿了顿,看着女娲,话语中多了一分诚恳。

“其实,你若觉得娲皇天冷清,也可以常来我那边坐坐。蓬莱的门户,一直都为你开着。”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

却让白泽几人更是将头垂得低了,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波澜。

女娲听完,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终究没有继续在那种幽怨的情绪上纠缠。

她又何尝不知道吴天这些年所面对的局面是何等险恶?

那是在与道祖鸿钧为敌,与整个天道圣人体系为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对方能从那种绝境中挣扎求存,一步步走到今日。

甚至反过来能与鸿钧在棋盘上对弈,期间付出的心血与经历的凶险,外人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点积压多年的怨气,也悄然化作了更为复杂的感慨。

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出的情绪。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女娲轻叹一声,整理好心绪,恢复了圣人应有的端庄与威仪,直接切入正题:

“你今日特意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看望本宫这个故人。”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与本宫商议?你吴天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吴天见她如此,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开了口。

“确实有两件小事,需要让你知晓。这第一件,是关于陆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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