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规则,什么狗屁制度!在能解决问题,能创造效益,能带来政绩的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狗屁!
“我同意了!”王副县长环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
“就按张厂长说的办!”
“周行长,你们银行,立刻成立专项小组,跟青石村对接债务转移问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必须把手续给我办完!”
“劳动局,你们负责安抚和引导工人,全力配合张厂长,进行人事改革!谁要是敢在里面捣乱,煽风点火,严惩不贷!”
“工业局,财政局,你们马上起草承包合同!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给我办!”
王副县长一连串的命令,不容置疑!
他看着会议室里那些目瞪口呆的下属,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张耀身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由衷的敬佩。
“张厂长,青石村,还有我们全县几百号工人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王副县长这声“拜托了”,像是一道圣旨,瞬间给这场闹剧般的会议,画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句号。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叫嚣着“胡闹”的局长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呆呆地看着主位上那个气势如虹的王副县长,又看了看末席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疯了!
王副县长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反悔的时间。
他当机立断,对着已经吓傻了的秘书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档案室把罐头厂的承包合同范本拿过来!再把我办公室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给张厂长泡上!”
“不。”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王副县长的指令。
是张耀。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会议桌的中央,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从容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这个动作,仿佛他才是这场会议真正的主人。
“王县长,合同,不用那么麻烦。”张耀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面色各异的官员,“范本太啰嗦,我没时间看。现在,我来说,你们来记。”
他看着财政局长。
“第一,从今天起,青石村食品厂,以承包经营的方式,全面接管县罐头厂的所有生产、管理、销售、人事任免权。承包期限,暂定十年。”
他又看向银行的周行长。
“第二,罐头厂原先拖欠银行的五十万贷款,由我青石村食品厂,分五年还清。每年年底,偿还本金十万,利息另算。今天,我就可以先支付第一年的利息,作为定金。”
他最后看向劳动局长。
“第三,原罐头厂四百一十七名在册工人,全部由我厂接收。但,只保留劳动关系,打破原有编制。所有岗位,重新竞聘。所有薪酬,按照我厂的新制度执行。对于不服从管理者,我方有权予以清退。”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条。
“以上所有条款,自合同签订之时,即刻生效!任何单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交接!”
张耀说完,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霸道无比,不留任何余地的条款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来谈判的?
这分明就是胜利者,在宣读自己的战利品清单!
周行长张了张嘴,想说“五年太长”,可一想到那真金白银的外汇凭证,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劳动局长想说“清退工人不合规定”,可一想到张耀那句“工人兄弟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就感觉后背发凉。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王副县长身上。
王副县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张耀这是在逼他,逼他用自己的权威,压下所有的反对声音,为这次史无前例的“收购”,盖上官方的印章。
风险巨大!
可回报,同样巨大!
一旦成功,这不仅仅是救活了一个厂,保住了几百个工人的饭碗。
这更是一次石破天惊的改革!
一个村办企业,盘活一个国营大厂!一个出口创汇的先进典型,就活生生地立在了他的任期之内!
这是什么?
这是政绩!天大的政绩!
赌了!
“好!”王副县长猛地一拍桌子,那股久违的豪情,再次涌上心头。
“就这么定!工业局,马上按照张厂长的意思,整理合同!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打印好的正式文本!”
“所有相关单位,今天下午,就成立交接小组!明天!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要你们把罐头厂的公章、账本、钥匙,全部交到张厂长手里!”
王副县长一声令下,再也无人敢有异议。
整个县政府的行政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疯狂运转起来。
一个小时后。
一份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足以载入本县史册的承包合同,摆在了张耀的面前。
王副县长亲自拿起笔,在“见证人”一栏,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张厂长,请吧。”
张耀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龙飞凤舞地在“承包人”一栏,写下了“张耀”两个字。
当他落笔的那一刻。
他身后的王队长,这个一辈子在黄土里刨食的老汉,激动得眼眶通红,浑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青石村的命运,不,是张耀的命运,已经和这几百号工人,这个庞大的国营工厂,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不是蛇吞象。
这是一条过江猛龙,终于亮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
青石村的一个小破厂,要承包整个县罐头厂的消息,在短短半天之内,就传遍了罐头厂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工厂,彻底炸了!
“听说了吗?咱们厂,要被一个村里的腌菜厂给包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咱们是国营单位!铁饭碗!怎么可能让一个泥腿子来管?”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听说那个姓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砸了咱们的铁饭碗!以后干多干少不一样了!”
“他敢!咱们四百多号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恐慌、愤怒、不安的情绪,如同病毒一般,在工人群体中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