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董奕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火折子,塞给白欢。
白欢面无表情的拿着火折子,幽暗摇曳的烛火中,有限的视线中看到几张光板床的脚。
画面透着几分鬼意。
太渗人了!
白欢刚想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一股难闻味道直冲入鼻,赶紧屏住呼吸,掏出手帕蒙住口鼻。
阎仵作和马郎中见惯不怪,径直走到里面的三具尸体前。
视线所到之处,不可避免的看到盖着白布的某种一条条的……
白欢迅速扫了一眼房间,果然有个案台上有几个罩着白油纸的烛台。
赶紧全点上,房间一下亮了起来,虽然几个白色油纸灯罩很应景,更加瘆人,但起码有光了。
仿若回到人间的白欢,心情一松,扭头看到董奕掀开其中一具的白布。
“看看这个。”
阎仵作从斜跨的布袋里取出个什么,往尸体上比划。
白欢赶紧走过去:“你这是干什么?”
“验尸啊。难道,你想先欣赏下?”董奕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白欢斩钉截铁。
阎仵作没理他们,径直掀开白布一角,很快放下,“没有衣服。”
屋里的三个男人有些犹豫。
白欢稳了稳神,上前撩开一角,果然没有衣服。
但,皮肤颜色非常诡异。
她拧眉:“尸体在哪里找到的。”
马郎中道:“在长安城外三十公里外的一处深潭,被人发现浮在水面。”
白欢想了想,硬着头皮想去摸尸体,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软乎乎滑溜溜的五指手套。
抬头看向阎仵作。
阎仵作冰着一张脸,将手套丢在木床边。
董奕轻语:“要是你不想以后都吃不下饭,就带上,是鱼肠做的。”
白欢拿起来滑溜溜的,因为里面也是滑的,很顺畅的套进去。
她强忍着不适,手指摁在发红的肌肤上,没想到噗嗤一声,四根手指直接戳进软塌塌的质感里。
呃……
白欢背脊一凉,赶紧缩手,颤悠悠的看自己发抖的手。
那感觉简直是难以言表。
阎仵作张了张口,看她煞白的脸,又把口闭上。
白欢的音调都变了,牙齿咔嚓咔嚓打着架:“没、没皮肤了。”
阎仵作嗯了声。
白欢想呕,又觉得不能怂,强忍着,又不敢深呼吸。
董奕不忍,赶紧道:“阎仵作说说。”
阎仵作这才走近,一把掀开尸体的大腿部。
他低下头,仔细看着。
“人的皮肤是被活剥的。然后洒了药水,刻意破坏了肌理,加速腐烂溶解,让人难以凭着腐烂程度判断死的时辰和死因。”
阎仵作专注得像看一盘美味的菜肴,一双眼睛灼灼生辉,还要细细品品的那种。
白欢瞪大眼睛,怎么有人这样喜欢尸体?
看到三具女子的尸体,死状相同,白欢心里很难受,这些女子都经受了什么磨难啊?
若她们都是董奕说的体香案的受害者,那她们就太惨了。
阎仵作用夹子捏了一块腐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白欢差点吐了,用手摁住心口。
“死前被人灌了苦杏和木薯制成的毒药。”
白欢瞪大眼睛,难怪有一股苦杏子味。
董奕低声道:“你可以站远点,听阎仵描述尸体即可,若有想问的尽管开口。”
白欢抬头看他,感激的点点头,后退了一步。
她不能逞强,万一支持不住耽误查看尸体。
半夜子时来查看,应该是要避人耳目,也说不定,明日就被人移走了。
阎仵作回头看了一眼董奕和马郎中:“二位请莫要看。”
两位立刻转身,背对他。
白欢看看他们,再看看阎仵作,见他没理自己,对着尸体郑重鞠了躬,再揭开整块白布,整具尸体便暴露出来。
白欢吓得低头,不敢去看,耳朵竖起来,听着阎仵作说话。
“少女,年纪小于十五岁。皮肤全部被活剥,无法看出皮肤受过什么伤害。从尸体上看,没有外伤。”
白欢偷偷抬头,见他手中翻着一把小小锋利的刀,开始认真的切开尸体。
他面上表情严肃认真,锋利小刀在尸体上游走,像是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盘美味佳肴,他正在挑选哪块最好。
白欢默默给他点赞,真够可以的。
阎仵作又凑近闻了闻:“白娘子,你来闻下。”
白欢无奈,只好走过去,可眼前一幕害得她差点吐了。
原来他刨开女子的肚子,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某具开膛破肚出现的东西,呕……
她终于吐了。
阎仵作嫌弃地看她一眼。
不过,还是扯过盖尸布将大部分地方盖住,露出一坨不明物:“这人被灌了大量的香料,你若不想看看我就缝上了。”
白欢听到说香料,赶紧抹了把嘴:“我看我看。”
董奕忍不住回头:“别吓坏她。”
阎仵作冷冰冰:“怕就不要看。”
“我不怕。我看。”白欢顾不上这么多,凑近闻了闻。
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麝香和沉香味。
闻到熟悉的味道,白欢就适应了,又仔细的闻了闻,然后直了身子:“给人吃这么多浓郁的香料,难道是想让她的体香更明显?”
阎仵作看她:“制香我不懂。”
白欢拧眉,她没有见过体香获取的古法,更不知道为何要喂香和剥皮。
阎仵作:“剥皮应该是皮肤有用,也有可能不想让人认出尸体。”
白欢看向董奕:“不是说失踪了十几个吗?安阎仵作的勘验是否能从失踪卷宗中分辨是谁?”
“若有特殊骨骼,身长、年级,可以分辨。”
白欢发现他一边说,一边又去了第二具。
“少女,年纪小于十岁。皮肤活剥,没有外伤。”
第三具:“少女,年纪小于十五岁。皮肤活剥,没有外伤。”
白欢想了想:“是否可以看出尸体为何浮出水面?”
阎仵作仔细比对后,点头:“她们的左脚上都被绑了很重的东西,而且用的是铁链子,深陷骨肉,若只有她们浮出水面,那就是绑着的重物断了,铁链也不见了。”
转向董奕:“你说深潭中会不会还有尸体?”
董奕颔首:“很有可能。我明日就让人暗中去查下。”
“要小心些,免得打草惊蛇。”
“好。”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低低的说话。
董奕目光一沉。
白欢脸色微变,低声道,“被发现了?”
停尸间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放尸体的光板床,没有任何可藏身之地。
何况,所有蜡烛都点亮着。
但奇怪的是,来人没有破门而入。
停尸房没有窗户,只听见门上咚咚咚的响起来,似乎将什么东西钉在门上,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像是在门外堆砌着什么。
董奕鼻子微动,“火油的味道!”
“火油?”
白欢紧张:“想毁尸还是想烧死我们?”
“烧尸不用钉门。”
董奕抬头看顶:“想杀我们。”
不是吧!
还没想明白,门外轰的燃起一股火焰,瞬间,门口处燃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