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与顾远怀刚进王府,迎面就遇上安王。
安王意味未明的看了一眼顾远怀,随即对淮安笑了:“终于肯回来了?”
淮安噘着嘴:“父王是不喜我回来吗?还是说恨不得让顾远舟毁了女儿才高兴。”
安王当着顾远怀的面,脸瞬间黑下来,冷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出去几天就这么没规矩了,什么人把你教坏了?”
顾远怀瞪大眼睛,这是说他夫人呢?
淮安委屈得眼圈红了:“父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您不知道顾远舟对我做了什么吗?是白姊姊救的我,否则,我就该投缳自尽了!”
安王沉默一瞬,态度又和蔼下来:“好啦,都怪父王。顾远舟找死,父王已经让他死了。”
顾远怀拧眉,总觉得安王是冲着他来的。
安王目光落在顾远怀身上:“顾四郎,你可以走了。”
顾远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拱手作揖:“在下告辞。”
淮安见顾远怀被冷遇了,不高兴了:“父王,他和白姊姊救了女儿。”
安王瞪她:“来人,将郡主扶回房间。”
侍女们涌上来左右搀扶着她就往里走,淮安有些不安:“父王,我要和您说件事,父王……”
安王就像没听见,冷淡的看着顾远怀。
顾远怀担心的看了一眼被架走的淮安,他也没理由留下,赶紧转身走了。
淮安气鼓鼓的坐在床上,安王走了进来,她立刻跳起来:“父王,您怎么能这样对顾四郎?他与白姊姊救了我啊。”
安王冷着一张脸,撩袍落座:“你几天不归,是他们挑唆你的吧?他们救你是为了利用你。你啊,被父王宠坏了,天真得不知人心险恶。”
淮安不乐意了:“白姊姊和顾四郎都是好人,白姊姊帮了好多制香人,薛家欺负人家,白姊姊帮他出头,这么好的人怎会险恶?”
“你也不想想,你本来是要逼她下堂,占她正妻之位的人,她能这么好心对你?她不过是利用你,想要靠近本王罢了。”
淮安怔了半晌:“父王,你总把人想得那么坏。可真正坏的人,你为何又要帮呢?”
“你想说顾远舟是吗?当初是谁要嫁给顾远舟的?还不是你自己?他现在已经死了,父王替你报仇了。所以,从现在起,你就乖乖在王府呆着。你姨母要给你指婚呢。”
“指婚?”淮安一把抓住安王手臂:“父王,我不要指婚,我不想嫁人。”
安王蹙眉,站起来拂开她的手:“不要说傻话,一会你母妃过来找你说话。”
“父王,我不嫁!”
淮安急得跳脚,可门哐当关上,竟然在外面上了锁。
“锁上干什么?开门啊,为什么关着我啊!”
淮安急了,使劲拍门,门外的侍女一脸无奈,又不敢说话,只好避得远远的。
不一会儿,安王妃来了。
门一开,淮安就委屈的哭着扑进母妃的怀里:“娘,女儿差点就被玷污了。您和父王都没人关心我。呜呜呜,我没人疼了。”
安王妃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背:“谁说的。你父王不是替你出气了吗?娘本想马上去汝阳侯府接你的,可你父王说,让你散散心,等你想回来了自然回来了。娘只好忍着。谁知道你在外面疯了这么些天才回。”
淮安噙着眼泪,瞪着母妃:“父王真的为了我杀了顾远舟?”
安王妃沉了脸:“小小蝼蚁,竟敢欺辱我儿,自然要杀他。让他就这么死了,真便宜他了。”
淮安心情好了些,抱着母妃的腰撒娇:“母妃,父王说姨母要替女儿指婚,女儿可不愿意盲婚哑嫁。”
安王妃无奈:“顾远舟不是你自己选的?姨母为你指婚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淮安扭着腰:“我就不。那些个公子哥我一个都看不上,我不要嫁。”
“你都多大的人了?等到你年纪大了,就寻不到好的了。”
“我就不!”淮安推开母妃,嘟着嘴:“我要自己选郡马,否则,宁愿终身不嫁。”
安王妃笑:“好好好,让你姨母给你挑七八位年轻才俊,让你仔仔细细选。”
淮安本想说就选顾远怀,他能陪着自己玩,可想起刚才父王对他的态度……
她还是先不要开口,找机会与白姊姊再合计合计。
何况,白姊姊与顾远怀是否和离还说不好呢。
……
子时。
白欢跟着董奕去了刑部大牢边上的义庄。
四周漆黑一片,一阵阵寒风吹过,阴森森的。
白欢本以为自己胆子已经很大了,可站在黑洞洞的义庄门口,总感觉凉风往脖子里灌。
不一会儿,从黑暗中出现两个人。
董奕对来人颔首:“马郎中,阎仵作,这位是白娘子。”
两位与白欢见礼,白欢回礼,飞快打量两位。
马郎中是刑部司的郎中和阎仵作她是第一次见,都不熟悉,仵作并非官府正经职务,日常多数接殇葬的伙计,待官府有差事便叫过来应差。
不过这位阎仵作有点太单薄了些,身姿纤细,肌肤雪白。穿着本白棉布圆领袍子,还带着白色交领围巾,将脖子掩盖得严严实实。
目光落在阎仵作的那双手上,十指纤纤,又细又长,
董奕解释:“他们两位也是第一次过来看三具女尸。”
马郎中道:“随我来吧,我已经事先打了招呼。”
四人走到门前,马郎中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一阵极快的脚步声,门吱呀打开。
“大人来啦。”
一位弓着腰的老汉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为他们照着路往里走。
白欢四处张望,中间一条青石板路,左右两边长长一排厢房,每间房都挺大的,没有灯光。
董奕忽然凑近耳语:“这里都放着尸体。”
白欢吓得脖子一缩,扭头瞪他,没好气道:“知道了。”
董奕看她小脸煞白,抿嘴一笑,“若是害怕,可以牵着我的手。”
说着,就伸手去拉白欢的手,白欢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阎仵作。
她刚想与阎仵作说两句话,打破这里的静谧,谁知,阎仵作冷,眉横过来,“离我远点,刚给一户人家处理过尸首,没有净手。”
白欢:……
可她不能怂,故作轻松道:“无妨,我不怕的。”
阎仵作看她一眼,视线就调开,没搭腔,跟着前面两人走着。
白欢见他不太搭理自己,也不好再说话,只能默默跟着。
很快,到了一间屋子前,里面倒是点了灯。
白欢拢了拢衣领,忽然,阎仵作塞给她一瓷瓶。
“什么东西?”白欢用小气音问。
白欢看见他从瓷瓶中挖了一坨什么,抹到鼻子下,他手上套了一对手套就进屋了。
董奕走近,低声道:“涂抹在鼻下。”
白欢开小瓷瓶,一股刺鼻的味道冲上来,她明白是什么了,其实,她早有准备,特意带了除异味的香囊。
见董奕也涂抹了,她也学着挖了一坨涂抹在鼻息下,差点没被呛晕过去。
“这么浓烈的气味啊。”
白欢忽然发现,人都进屋去了,外面更阴森恐怖。
她赶紧跟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作呕的尸腐味,熏得她倒退三步。
就这味道,她的香囊真不够看啊。
果然,还是仵作的药油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