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顾远舟窝在角落,两眼无神,忽听到脚步声渐近,衙役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门锁打开,那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顾远舟看到披风帽中的那张脸,顿时眼睛一亮,迅速爬上那人。
“大总管,是安王来救我的吗?”
来人正是安王府的大总管。
他笑着将食盒放下:“安王担心大人在牢里吃不好,所以让小的给您带酒菜来了。”
顾远舟看到了希望,忍不住哭了:“王爷没有忘记我,是要需要我对吧?”
大管家将酒菜摆了出来:“其他的小的并不知道,您先享用吧。”
顾远舟的确饿了几天了,看到美味佳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可吃着吃着,肚子一阵绞痛,惊惧的抬头看向大管家:“王爷要杀我?我都是为了王爷……”
话没说完,口吐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大管家走出牢门:“来人,顾远舟伏法服毒自尽了。”
几个衙役匆匆走来,看了一眼,衙头道:“在下去禀报大人。”
其他几人去寻席子,整理牢房,不一会儿,衙头返回,“大人说了,罪人伏法了,案子也就了结了。尸体可以带走。”
大管家点头:“有劳各位帮我抬出去放在马车上。”
说罢,掏出沉甸甸的荷包递给衙头。
“诸位官爷辛苦了,买口酒喝。”
衙头喜滋滋的接过,掂了掂,挺沉。
草席卷着尸体从衙门后院角门出去,放进一个黑色马车中,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而大管家从前门出,上了安王府马车。
……
白欢在长公主府又是呆到天黑,长公主已经自己制出了香塔,亲自焚香后闻了闻:“嗯,已有荷香了,但还不够明显。”
“对。这只提纯了一次,再提纯十来回一定非常好。”
“嗯。没关系,我先给他点上这个香,他应该能闻到吧?”
白欢眼圈微红:“能的,他一定能感应到长公主的思念。”
长公主欣喜点头,拉着白欢的手:“留下用过晚膳再走。”
白欢也不推辞:“好。”
她挽着长公主的胳膊走在花园里,白欢斟酌好半晌,才开口问:“长公主,您的眼睛没有尝试继续治疗吗?”
她听宫女们说,十年前董奕大哥出事后,长公主整整哭了一个月,每天为董将军祭拜时都要哭晕过去。
他们感情非常好,本来是羡煞旁人的,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长公主一直责怪自己,如果她没有先回长安,心上人一定不会死。
“不用治,从一开始我就没治。”
长公主淡淡一笑,这倒让白欢有些诧异了。
那就是说,如果她愿意让人治,说不定能治好?
白欢有些想法,一定要让长公主生出生念,这样才会答应治眼睛。
两人用过膳,正在上茶准备聊下‘香烬欢’开张的事情,一个小宫女进来,书意走过去两人耳语两句。
书意上前:“公主,裴驸马求见。”
白欢好奇,这位大名鼎鼎的商界裴家的驸马爷还没见过呢。
长公主颔首:“请他到前厅稍坐,我就来。”
白欢见状,起身告辞。
长公主拉住她:“不必避讳,你也一起去见见。裴家商号遍布长安、洛阳,是酒行、邸店的行会会长,旗下还有商队、船队,你自己做香行,会用得着他的。”
白欢随着长公主去了前厅,一位穿着深蓝色圆领,头戴皮革制成的软脚幞头俊美男子立在屋中,见到长公主来了,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柔声道:“这几日你可好?”
长公主微笑:“挺好的。”
裴驸马看到她脸上扬起久违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也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长公主的笑容僵了僵,不经意的抽出被他扶着的手,“这位是白娘子,白欢。”
白欢对裴驸马微微福了福:“白欢见过裴驸马。”
裴驸马行了个作揖礼:“裴某见过顾侯夫人。”
白欢讶然,他知道自己。
裴驸马知道她想啥,笑道:“顾侯夫人乃天晟第一位大香师,没有人不认得啊。”
白欢脸一红:“裴驸马谬赞了。裴家商业顶流,白欢还想有幸讨教一二呢。”
“没问题。顾侯夫人有任何差遣直接吩咐就是。”
白欢忙道:“不敢不敢。”
长公主哎了声:“你们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坐下喝茶。”
宫女们上了茶点,三人依次坐下。
“驸马有何事?”长公主的语调透着疏离,完全不像夫妻。
白欢不敢多看,微微低头听着。
“回长公主,一年一度的天观楼闻喜宴要开始筹备了,您可有什么想法?”
“本宫没什么想法,就按往年惯例办就是。倒是白娘子准备将白家香坊接过来自己经营,你能帮的就帮上一帮。”
裴驸马讶异:“侯夫人要亲自经营香坊?还是售卖白氏香品吗?”
白欢抬头:“白氏香品属于白家,我乃外嫁女,自然不能售卖。我打算重新研发新香,专做女香。所以是女子香坊。”
裴驸马一脸敬佩,对她竖起大拇指:“真了不起。长安城做买卖的女子也不少,但都是小打小闹,能撑起白氏香坊这么大门面的,侯夫人是第一位啊。”
“不过……”他话音一转:“长安香业行会如今是薛家做会长,薛家对白家怨怼颇深啊,侯夫人要当心。”
白欢看他一眼,见他面露关心,她感激道:“多谢裴驸马提醒。所以,得裴驸马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薛家其实与我裴家渊源极深,我斗胆问一句,您与薛家是否有言和的可能?裴某愿意当个中间人,行商者,和气生财嘛。”
白欢没想到他忽然提出这个,不动声色地颔首:“裴驸马说得对,和气生财。薛白两家,也没有大仇,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罢了。如今白氏已离开长安,薛家也不至于忌惮我一个女人吧?”
“那是。”裴驸马好像很高兴,“既然侯夫人有意,那在下就厚着脸皮做个东,让你们两家见见面如何?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
白欢顺着他的话:“那就辛苦裴驸马了。”
长公主的脸色微沉,但听见白欢这样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说。
裴驸马又说了些零碎的事情,好像长公主也不太想听,裴驸马便说账本带来了,然后看向白欢。
“侯夫人是不是要走?不如我们一道?”
白欢诧异,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长公主,见她没有太多表情,不置可否,便站起来告辞。
“天色已晚,臣女的确该回去了。长公主,臣女明日再来。”
“好。书意,送送驸马和白娘子。”
两人一起走出大门,白欢走到自己的马车边,书意已经回府关门,忽然裴驸马疾步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