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啊陈洛,本王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看来你一次都没想过要把握。”玄高阳一脸失望地看着陈洛,声音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在派人查清了最近出现在金陵、并时常跟在陈洛身边的那几位女子的身份后,玄高阳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陈洛一直在戏耍自己。
更令他震怒的是,陈洛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他身边,极有可能是在暗中为玄若离争取部署的时间。
“本王早就该杀了你!”他语气骤然转冷,“正好时凌是死于你手,今日取你性命,也算替他报仇。”
陈洛却依旧一脸从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他平静地迎上玄高阳的目光,淡淡说道:“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倒很想知道,杀了我,对您所谓的大业究竟有何益处?”
“没有。”玄高阳冷笑一声,“但本王越看你越觉得碍眼。”
“那我无话可说。”陈洛耸了耸肩,目光不经意扫过四周。
时夜柳并不在场,她大概是被玄高阳刻意支开,甚至可能已被软禁。
若她在,绝不会坐视玄高阳对自己下手。
“说真的,陈洛,本王非常欣赏你的才智。先前许你高官厚禄、甚至愿与你共谋大业,句句出自真心。”玄高阳语气忽然放缓,却更透出一股寒意,“可惜你终究选择了与本王的对立之路。”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抬高:“本王甚至曾想过,他日功成,可立你为储君,让你成为大宁的新太子!”
陈洛听罢,只是淡淡一笑:“多谢王爷厚爱,只可惜,我对这等富贵权位……实在提不起兴趣。”
“哼,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玄高阳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待你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替本王给时凌带句话,就说父王已替他报仇!”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几十名精锐死士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即便陈洛再有能耐,玄高阳也不信他这次还能逃脱。
更何况,如此阵仗也是为防有人前来劫人。
“王爷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陈洛无奈地笑了笑,“我区区一个手手无寸铁的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玄高阳不再多言,挥手冷声道:“动手。”
就在这一刹那,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人,正是伪装成为随从跟在玄高阳身边的车夫。
他迅疾地挡在陈洛身前,手中短刃寒光乍现。
“哼!本王早就料到你会留有后手。”玄高阳不屑地说道,“可就凭你们两人,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陈洛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王爷,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玄高阳尚未反应过来,周围原本刀锋指向陈洛的数十名“死士”,竟齐刷刷调转兵刃,冷冷地对准了他自己。
“你们……!?”玄高阳脸色骤变,一时语塞。
转眼之间,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彻底颠倒。
陈洛注视着玄高阳惊愕的表情,轻笑着问道:“王爷,感觉如何?是否惊喜?是否意外?”
这一切,自然是他与山湖楼早已布下的局。
玄高阳派来监视他的人,早已被逐个替换,成了倒戈的利刃。
“你究竟……何时开始布局的?”玄高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王爷不是常说我很聪明吗?”陈洛语气从容,“既然知道你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而魅儿姑娘来到金陵的消息你也迟早会知晓,那我何不将计就计,引您主动出手?”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确定您是否会因此上钩,但很庆幸,这一次,我赌对了。”
此刻的玄高阳,已真正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带来的几十名死士,竟全是山湖楼安插的人手。
“王爷,您莫非还在等您那些亲信赶来救驾?”陈洛仰头望了望天色,语气轻松,“我看您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这个时辰,我师父和师姐那边……应该也快完事了。”
为了确保活捉玄高阳,他早已安排池涵商与安灵韵前去拦截玄高阳身边的亲信。
他下达的命令很明确,尽力生擒,若遇顽强抵抗,则格杀勿论。
总之,绝不能放任何一人前来搅局。
“呵……”玄高阳闻言,竟低笑出声,“看来本王的确没有看错人。你确实聪明,甚至……聪明得令人厌恶。”
“承蒙王爷夸奖!”陈洛嬉皮笑脸地应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王爷,我实在好奇,您为何突然选择在这个时机对我下手?总不会单单因为魅儿姑娘吧?她虽是听风楼总楼主,但我想,根本原因……恐怕是您的军队内部,出了什么不得不动的乱子?”
玄高阳沉默了片刻,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糊涂?玄若离此刻就在金陵城外,你真当本王一无所知?”
陈洛一怔,他这次真不是故作姿态,他是确实没料到,玄高阳竟然已经知晓女帝亲临金陵城外、大军压境的消息。
但女帝之所以按兵不动,正是担心一旦强攻,反而会逼得玄高阳狗急跳墙,迅速控制金陵全城,挟百姓以自重。
那绝非玄若离愿见的结局。
而玄高阳能洞悉此事,也并非因为从随州调遣的军队途中出了纰漏。
实则生性多疑的他早已暗中派人伪装成普通百姓混出城外,详加探查。
果然,在几十里外,发现了大宁军队悄然驻扎的痕迹。
在知道玄若离已率领大宁军队兵临金陵城下,玄高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段日子陈洛始终在他身边虚与委蛇、故作顺从,不过是在为远在帝京的女帝争取时间!
好一招瞒天过海,竟让他误以为玄若离对金陵变故一无所知,迟迟未敢轻举妄动。
回想起来,玄高阳不由懊悔当初没有及早除掉陈洛,反而一心想着将其招揽至自己麾下。
尽管眼前局面完全出乎意料,玄高阳却忽然盯着陈洛笑了起来:“陈洛,你这一手反将一军,确实令本王意外。不过,本王深知你是个重情义之人……”
他话未说完,陈洛已眉头紧锁,冷声打断:“你将时姑娘如何了?”
“不必激动,”玄高阳慢条斯理地说道,“夜柳毕竟是本王的女儿,堂堂遂阳王府的郡主,本王岂会伤她分毫?只不过……本王想与你做一笔交易。若你肯放本王一条生路,她自然平安无恙。”
他目光锐利地逼视陈洛,“如何,这笔交易可不亏吧?”
陈洛陷入沉默。
他的确曾许诺要助时夜柳换取自由,若连她的性命都护不住,便是背信弃义。
然而玄高阳罪大恶极,绝不可纵虎归山,正当他思索周旋之策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自后方响起:
“公子,不必为我妥协!”
玄高阳闻声一震,竟见时夜柳安然立于门前,不由错愕:“你……如何逃出来的?”
时夜柳目光冷冽,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父王,您可曾真正了解过女儿?您既能收买人心,女儿为何不可?”
原来看守她的侍卫早已被她暗中策反,这才助她轻易脱身。
玄高阳怔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竟透出几分癫狂:“好!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不过时夜柳,你莫非真要弑父叛亲,做一个天下唾弃的大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