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时。
周九震一直没睡,还扶着桌子起床,眉眼认真地在泡蜂蜜糖水。
凌欢妩从后面轻轻抱住他,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气息,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怎么了,娘为啥那么着急?欢妩,你得跟我说实话。”
周九震扶着桌子转身,即便还没恢复好,依旧单手就将她抱起放到桌面上。
凌欢妩顺势拿起一旁的蜂蜜水,故意岔开话题打趣她,“你哪里来的蜂蜜?不会是家里偷偷藏着拿来的吧?”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九震耷拉着肩膀,浑身透着股丧劲,“都怪我还没恢复好,连带着你们跟着一起受累,要不是因为我,娘肯定就跟书耀他们一起去了。”
“你也不会经常睡不着。”
凌欢妩捏紧手上的搪瓷杯,看着杯中的蜂蜜水,眼圈发红。
她一点点喝下蜂蜜水,一路甜到了心坎里,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
周九震有些手忙脚乱,笨拙地伸手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凌欢妩哭得停不下来。
口中的甜味一点点散开。
她好像两世都过得很苦。
虽然上一世她也吃过不少珍馐美食。
但此刻这一点点甜让她贪心地想永远拥有。
“九震,我不想你再出事,你明白我的吧,嗯?”
“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没人能拆散我们是吧?”
她勾着他的脖子,唇瓣擦着他冰凉的唇,一滴眼泪落在她唇上,咸味冲淡了刚刚那股甜。
周九震捧起她的脸,闭上眼吻去她唇上的泪水的瞬间,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不会,我还要给你捂一辈子脚,泡一辈子蜂蜜水……”
低哑的保证声如潮湿的夜风消散在屋外一片夜色中。
地上暖水瓶的木塞“啵”地松了,热气顺着桌腿爬到交缠在一起的腿边。
被凌欢妩攥皱的白色衬衣掉在地上,沾了点她没喝完的蜂蜜糖水。
搪瓷杯从床头柜滑下来,在水泥地上磕出闷响,又被什么东西挡住,滚到床底。
后半夜走廊里的脚步声远了,才听见窗台上的铁制暖壶塞子,被热气顶得“咔哒”轻响了一声。
周九震搭在椅背上的军绿色挎包滑到地上,露出半截没包好的红糖纸。
凌欢妩脱在床边的布鞋歪了,鞋跟抵着墙根,把墙皮蹭掉一小块白灰。
天快亮时,隔壁房间的收音机响了,两人都没动,直到那声音被晨光压下去。
木质床板“吱呀”响了半宿,最后卡在某个角度没动静了。
桌上的搪瓷脸盆里,冷水晃出的圈越来越小,最后只剩水面上漂着的一根她的头发,缠在锈迹斑斑的盆底。
翌日清晨。
曦光透过窗户上粘贴的报纸温柔地照进来。
凌欢妩拖着被子盖在胸前起身,入眼便是周九震正提裤子背对他的模样。
如今的他不似以前那般虎背威猛,整个人清瘦了一圈更显宽肩窄腰。
还好她做了新衣服裤子,长裤穿在他腿上,简直就像上辈子她在电视上见到的男模特。
想起昨晚他的温柔样,凌欢妩脸颊不由发烫。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也就是这家伙大病初愈刚苏醒才会如此温柔。
以前都是一副凶残样,她每天起床都要抖着腿一直打瞌睡。
“你要去哪儿?你大病初愈,赶紧回床上躺着……”
凌欢妩出声喊他时,发现自个声音都哑了,呼吸还带着点不稳的轻颤,像刚跑完半里地,气没顺匀似的,尾音还带着点娇媚撩人的钩子。
果然。
周九震穿衣服的手一顿,回眸看她时深邃的眼眸倏地变得炙热无比。
他喉结滚了滚,上前隐忍又克制地亲了亲她额头,一本正经无奈叹气,“好了,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别再勾引我了!”
凌欢妩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指着自己,“我……我勾引你?明明是你勾引我的好吧!”
因为着急解释,她手中的被子滑落,仰着脖子就去拉他的裤腰带解释。
可眼前刚刚还板着脸正人君子样的男人“噗”一声笑了,眼神自上而下在她身上流连,最后定格在她刚刚掉落在腰间的被子上,炙热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你这样还不叫勾引我?”
凌欢妩迅速低头,这才发现大清早的,她居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赶忙又将被子裹好。
“你能不能节制着点,平日里走路都走不利索的,还想着那档子事!”
“我哪有想,是你想吧。”
周九震盯着她撅起的唇似笑非笑,眼见她气鼓鼓又要发飙,赶忙轻啄了她嫩白的脸颊一口后迅速撤离。
“我真不想那事,你看我腿脚好利索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去为人民服务!”
他说着,还伸伸腿弯弯腰,展示他身体恢复的情况。
凌欢妩惊诧这男人一个晚上后竟当真生龙活虎,也是目瞪口呆。
她看向墙上的时间,一个枕头过去砸向还在展示即将消失的肱二头肌的男人,“赶紧帮我找衣服,我要看看能不能打开空间,大丫她们肯定在空间里憋坏了。”
还有,她必须立马去邮电局写申请单,请求人工转接到港城,让港城相识的人去打探一下周书耀那边的情况,确认小宝有没走丢。
凌欢妩裹住被子到处找衣服穿,谁知这家伙竟从他的包里找出她五条套在一起的秋裤。
“你干嘛拿我秋裤,快还给我!”
周九震拿着秋裤在手中晃啊晃,眼见她丢下被子冲过来就要夺他手中的五条串串秋裤,他又迅速将五条秋裤塞回了背在身上的帆布包里。
“啊啊啊!快还给我,我怕冷!”
凌欢妩扯着他的帆布包,就要拿回她的秋裤。
猝不及防地,一条大红色的毛线裤子出现在她眼前。
周九震将一直藏在身后的红裤子抖了抖,在凌欢妩震惊的眼神中,蹲身下来抓住她的脚踝,一点点向上提,帮她穿好了裤子。
紧接着,他又如变魔法般拿出一件崭新的小衣服帮她扣好。
然后是里衣、毛衣,最后是外套。
最后一颗纽扣扣好时,凌欢妩这才从震惊和羞赧中回神,“你……你这是干嘛?还有,这些衣服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