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课业告一段落,梁染墨又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
周璇近日时常约她出去看首饰,几趟下来买的首饰都比她这两年买的还要多些。
梁夫人也安排她在院子里绣东西,虽说嫁衣是根据她的身形从成衣店定制的,但是为了体现她的心意,还是要求她自己绣点什么作为礼物。
梁染墨为了应付梁夫人,便老老实实绣了一个荷包。
等荷包绣完后,她又出门寻柳韵去了。
下完棋后梁染墨也不急着回府,于是便留下来同柳韵闲聊几句,偶尔会说起自己对成亲之事的紧张,对嫁入后宅的顾虑,柳韵则是同她说了许多经验。
几次下来,梁染墨就渐渐打开了柳韵的心房。
终于有一天,柳韵说到自己从前的事情时,梁染墨便抓住机会提起了刘乘宴等人之事。
“有一件事不知道先生听说了没有,初春时我不是同世子下江南么,世子奉命去查看江南水情,我正好想去江南外祖府上访亲,于是便跟着世子一道去了江南。”
“当时我回柳氏祖籍了,倒是没有听说此事。”
“先生可还记得前刑部尚书刘乘宴?”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去年他在被押去刑场的路上竟被蛮族人救走,你怎么突然提起了他?”
“刘乘宴前些日子暗中回了安国,制造青州水祸,意图动摇江南民心,最后被人发现死于蛮族人之手,此案还是世子同我外祖父一同处理的。”
“死了?”柳韵又问了一遍。
梁染墨点点头,“死了。”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早就该死了。”柳韵望着她院子里的那棵树看了很久,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先生可还记得去年被刘乘宴查出来谋害太子、动摇安国社稷的前户部尚书赵右。”梁染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柳韵的神情,见柳韵没有出口截住她的话后便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从前的宋氏贪墨案就同这户部、刑部两位尚书有关。”
听见梁染墨提到“宋氏贪墨案”,柳韵将视线从那棵长得青翠茂密的树转回来,望着梁染墨,似是想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先生可还记得之前的英王截盗军饷案?”
“记得,这事同他们也有关系么?”
“英王截盗军饷案里的银子,正是当年宋氏贪墨案时消失无踪的那笔赈灾银。”
“什么!”柳韵控制不住的失声喊道,“不是说那笔银子被宋,被宋青江藏起来了么?怎么变军饷被运往西南!”
梁染墨面上透着“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开口推测道:“可能那笔银子从前便没有丢吧?”
“此事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柳韵见梁染墨一副为难的样子,便开口同她保证道:“想必你也听说过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应当知道宋氏同我之间的关系。你放心,此事对我意义重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此事是从你这里得知的。”
“既然如此,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先生吧。”梁染墨见柳韵顺着自己的计划走,便将几个案子之间的联系缓缓道来。
“去年英王截盗军饷案事发,安国公主担心此事会牵连镇国公府,便让周世子暗中查探证据。周世子一番调查后发现那批军饷竟然同宋氏贪墨案中事涉的银子一样,都是都是安平五年铸造的。而且这批银子的数目同宋氏贪墨案中下落不明的那笔银子数目一模一样。”
“什么!怎会如此巧合?!”
“此事怕不是巧合,一直下落不明的银子,或许从头到尾就藏在户部里。”
“你是说,宋氏贪墨案乃是人为!?”
梁染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柳韵已经从她的表情上得到回答了。
柳韵突然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珍珠般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滚落。
“他,他竟是被害了么……”柳韵在自言自语,但是梁染墨早就听出来她说的是谁了。
又过了半刻钟,梁染墨等柳韵慢慢平复后又说道:“先生,此事您就压在心底当做不知道吧,毕竟此事牵连太多人了,而且宋氏贪墨案还犯了今上的忌讳。”
“可是宋氏上下几百口人,就这么无辜枉死了么!”柳韵咬牙切齿地同着梁染墨说道,“他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竟然还害了宋氏满门,就他这样的人怎配当这安国的皇帝!”
“您说什么!您的孩子是被害死的?!”
梁染墨从前还未出嫁时,这位婶婶也有过几次身孕,不过都意外小产了,大伯宋青江很是疼爱这位婶婶,就算多年来一直无所出,也没有纳妾,只是一心一意向着婶婶,没想到嫂嫂滑胎竟然是被人所害!
“从前我嫁到宋氏后,曾有过几次身孕,不过总是在头三个月时意外滑胎,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因为意外,可是一连都无故小产。我丈夫宋青山因此为我请了好几位太医,查到最后都说是因为体虚,怀了身子之后母体和胎儿争抢养分,气血难以为继故而导致滑胎。可是宋氏覆灭后,有一次我入宫拜见太后时,偶然途径太医院,便想着去取些药膳方子。当时日头好,太医院的院子里摆满了陈年脉案和医术,我意外看到了曾经为我诊治的太医写的脉案。那里面明明写的是‘因过度食用相克的食物和寒凉药材所导致的滑胎’。”
“什么!您的意思是过府为您诊治的太医在脉案上动了手脚,将您的滑胎原因写成了体虚以致滑胎。”
“没错。当时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将那本脉案带走了,许是因为那晒在院子里的书册实在太多,并没有人发现当中少了一本;又或许某一日那太医院负责管理书册的药童发现丢了一本,但是因为不敢坦白所以没有人知道遗失了一本脉案,总之那本脉案如今在我手里。”
柳韵说到此处,整个人看起来沉痛又愤恨。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距离我拿到脉案已经过去五年了,多少个日夜我都恨不得将那些人都给杀了送下去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和宋氏满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