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有庭安在,外公相信他不会让你有遗憾。”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响起。
宾客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聚焦在这对祖孙身上。
红毯的尽头,陆庭州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心里动容。
他的姑娘曾经勇敢地朝他走了那么多,这一刻应该是他朝着她走过去才对。
想到这里,陆庭州没有犹豫,直接迎了过去。
桑晚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眼里的水汽都沾染了幸福的笑意。
他们在红毯中间相遇,桑晚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走过很多次红毯,而这次她是为自己走的。
桑正安看着眼前俊朗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眼里的笑意加深。
“庭州。”
“这段时间,你对晚晚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虽然不能说,但心里是清楚的。”
“谢谢你,在我跟她妈妈出事后,对她的照顾。”
他顿了顿,将外孙女的手,郑重地,交到了陆庭州的手里。
“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老爷子的话是认可,更是托付。
陆庭州紧紧握住桑晚微凉的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看着老人,一字一句,做出承诺,“外公放心,晚晚是我的命,我会竭尽所能对她好。”
桑老爷子欣慰地点头,他握着两个孩子交叠的手,用力按了按。
“外公相信你。”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陆庭州颔首,牵着桑晚的手,在全场宾客的祝福和欢呼声中,款款走向缀满玫瑰的舞台。
司仪的声音温和而庄重。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曲悠端着丝绒盒子上前。
陆庭州拿起那枚婚戒时,台下的刘希,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枚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切割完美的钻石,像是将整条银河都揉碎,装了进去。
闪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刘希一把抓住旁边萧衍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阿衍,那……那不是上个月在港城拍卖会上,被萧伯伯用两个亿拍下的那颗‘永恒之心’吗?”
苏沫也被那刺目的光芒晃得眯了眯眼。
听到两个亿,瞬间瞪大了眼。
一枚戒指?
台上的桑晚被手上戒指的分量惊到了。
她低着头,趁着司仪还在说着祝福词的间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陆庭州,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也……太大了。”
陆庭州低头看她,黑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
“本来是我在找这枚戒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得到。
“后来,被萧总知道了。”
“他拍了下来,让萧衍带过来的。”
桑晚为他戴戒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提起萧安胜,桑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疼也不难受,但始终不自在。
陆庭州看穿她的心思,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别多想,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
“他想要弥补,也正常。”
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更低,带着几分坏笑。
“不要白不要。”
“他确实该弥补,他欠咱妈的。”
“对待这种曾经犯过错的人,让他出点血,我们还不原谅他。”
“人总得为自己的错,付出点代价。”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
痒痒的。
却奇异的,抚平了她心头那一缕不适。
桑晚看着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渐渐散去。
她抿唇,弯起一个好看的笑。
确实。
不要白不要。
有人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那她就收下。
这是他欠她母亲的。
在宾客席的最后一排,姚苹陪着萧安胜,正默默地看着台上那对碧人。
萧安胜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桑晚。
看到她戴上自己拍到的钻戒,心里有了几分释然。
姚苹能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安胜的手背。
她的心里,同样不平静。
曾经她以为桑景初是她婚姻里的一根刺。
她甚至因此,嫉妒、怨恨了半辈子。
当年,是她对萧安胜穷追不舍,用尽了手段。
可桑景初的离开,却让这个男人,对她冷淡了几乎半辈子。
直到今天,她才从丈夫断断续续的忏悔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原来,是她误会了那个女人。
是他们萧家,亏欠了那个女人。
更是亏欠了台上那个女孩。
……
婚礼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宾客散尽。
桑晚觉得脚下像是踩着棉花。
累。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陆庭州扶着她,正准备带她离开。
萧衍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复杂,“晚晚,我妈想见见你。”
桑晚摇头,“不必了。”
她嘴角带着笑,“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萧衍似乎还想争取。
“她只是想……”
“当年的事,陆庭州已经都告诉我了。”
桑晚打断他,语气平和。
“我不恨她,我妈若是还在,她也不会怨你母亲。”
她的目光,掠过萧衍,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对夫妇。
“哥哥,我不怨不恨,但也不想为难自己,你也别为难我行吗?”
萧衍喉头一哽,这是桑晚第一次叫他“哥哥”。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确实没有再说的必要。
陆庭州将桑晚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她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萧衍点了点头,“好,今天确实很辛苦。”
陆庭州颔首,不再多言,拥着桑晚,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桑晚几乎是一上车就睡着了。
头轻轻靠在陆庭州的肩上,呼吸均匀。
陆庭州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桑晚睡梦中含糊的呢喃。
“陆庭州……”
“嗯,我在。”
他低声应着,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怀里的人似乎睡得更安稳。
——
五个月后。
陆庭州已经很久没去公司坐班。
所有的工作,都被他搬回了家里处理。
桑老爷子更是紧张得不行。
他每天都围着桑晚转,嘴里念叨个不停。
“晚晚啊,你慢点走。”
桑晚扶着腰,看着自己的大肚子,无奈地笑了笑。
她的胳膊腿,依旧纤细。
所有的营养,仿佛都长在了肚子上。
桑老爷子看着,既骄傲,又心疼。
陆庭州更是如此。
但又怕她生产时遭罪,孕后期的活动,他都亲自陪在身边。
一老一少,一左一右,为桑晚保驾护航。
这天夜里,桑晚睡得正沉。
隐隐她感觉到身下一片湿濡。
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的,推了推身边熟睡的男人。
“陆庭州……”
“陆庭州,醒醒。”
陆庭州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尿床了。”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一样。
陆庭州:“……”
他愣了两秒,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一看,床上湿了一大片。
他最近恶补了无数孕期知识,这哪儿是尿床,是羊水破了。
他看着还一脸窘迫的桑晚,又想笑又紧张。
他的这个傻媳妇。
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强壮镇定,“别怕,我们去医院,是羊水破了。”
——
到了医院,桑晚开始感觉到阵痛。
从起初的可以忍受,到后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
她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紧紧抓着陆庭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陆庭州……好疼……”
陆庭州不比她轻松。
他紧紧反握着她的手,手心同样全是汗。
桑晚每疼一次,他的心,就跟着揪紧一次。
那张向来沉稳冷峻的脸上,此刻全是心疼和慌乱。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桑晚被折磨了一整夜,宫口终于开了七指。
医生和护士,将她推进了产房。
产房门,缓缓关上,仿佛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守在产房门口的一群人,个个翘首以盼,神色紧张。
陆庭州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身体紧绷。
他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陆启明看出儿子的紧张,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
“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专家,不会有事的。”
陆庭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眼里的猩红,却丝毫未减。
桑老爷子也担心,也着急。
但他毕竟经历过女儿生桑晚的时候,比陆庭州要镇定一些。
“庭州,放宽心。”
“我们家晚晚,看着弱,但性子倔,要强着呢。”
“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
两个小时后。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
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喜气洋洋,“恭喜陆总,一个小公子,一个小公主。”
所有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龙凤胎!
苏沫第一个尖叫起来。
“天啊!晚晚也太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