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没回答,攥住她手腕,扯到自己跟前,“一个陈一函还不够?惹何寓做什么?”
他竟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不知看见的是哪段?
沈惜揶揄着,“仪式都要开始了,四叔还有心情问这个?”
“胆子挺大的。最近方曼卿出了事,性子收敛许多,若是放以前,”顾驰渊手指摩挲她掌心,“把她气到捂心口的人,估计早被踹到湖里,淹死了事。”
他饶有兴味欣赏她发白的小脸,“何家有钱,给多少都赔得起。花钱买舒心……”
沈惜颤了下,挣脱他的掌,“何寓救过我,我是听不惯何夫人阴阳怪气。”
“何家什么样关你什么事?”顾驰渊冷声,“犯得着你为他出头?”
“你带我去使馆区那一晚,何寓出现在红砖楼。那地方原本是典当行,我从没想过,何家与那里有什么关联。总感觉,那地方不对劲。”
沈惜抬头,眼底里是一丝坚定和勇气。
顾驰渊皱眉头,“想翻风浪,查何寓?你那劲头儿,不像要查他。倒是像……可怜他。”
沈惜逃避他目光,不能说出何寓的秘密,“我的事,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出了事,我不要你负责。”
男人目光审视,“少拿这话搪塞我……你什么样,我不知道?”
沈惜这姑娘,性格内向,心思细腻,还有几分犟脾气。
如果是她不上心的人和事,拿着枪逼问也没用。
只是这一次对何寓,她是上了什么心?
顾驰渊来不及深问,周续从后台转过来,“顾总,仪式要开始了。夫人请您去前面。”
沈惜又退一步,恰如其分消失在视线里。
男人的黑色皮鞋踢了几颗玻璃珠,吩咐到,“找人清理干净,找出下圈套的人。”
……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恢弘的主厅镀上光晕。
顾致远和荣莉坐在主位上,一旁是林董和黎敏芳。
顾致远虽然仕途不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心境平和许多,看上去是风轻云淡的风骨;
林董的脑病还没好利索,又被林谦的事牵扯,着实有些萎靡枯干。
两位夫人常年注重保养,神采维持得不错。
荣莉穿着绛紫色真丝提花旗袍,颈间和手腕,是尊贵的翡翠帝王绿。
黎敏芳的礼服是凤凰云锦,脖颈上是收藏级的澳白珍珠项链。
顾驰渊站在父母侧后方,身姿挺拔,深刻俊朗。
一旁的林大小姐,美艳自不必说,脸颊飞红霞,眼中有羞涩。
更多的,是看着台上明黄绸缎下,一件件奇珍异宝的惊讶。
这时候,司仪和沈惜走上台。
司仪掀开一层层绸缎,清晰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顾府公子向林家千金,呈上聘礼,以求秦晋之好。”
沈惜持着礼单,不自觉望向顾驰渊。
他越出众,她越心痛。
痛到四肢百骸生疼,一呼一吸,肋骨也疼。
观礼席上,有宾客悄悄交头接耳,目光时而扫过沈惜的。
她的脸庞有薄汗,眼睛里噙水花。
灯影交汇,映过她的影,如一幅清丽恬淡的小画卷。
座位上,何寓长腿交叠,仰起头,目光幽深而莫测。
一旁的方曼卿扯嘴角,“这丫头还真是有几分姿色。”
坐席上的林谦,拍了拍打着钢板的腿,“漂亮是漂亮,就是性子烈……早晚有一天我弄了你……”
话音落在何寓耳朵里,修长的手指弹了下裤腿上的灰尘,唇角笔直成凛冽的线。
沈惜念完礼单,场上又是片轰动。
顾家这聘礼的手笔,百年难遇。
林丽莹的目光,牢牢锁在顾驰渊身上。
男人迈开脚步,走向林丽莹,伸出右手,做出正式的邀请姿态……
女人上前一步,钻石镯子下的纤纤玉手,轻轻落在顾驰渊的手心里。
沈惜的指尖掐入掌心,一顿一顿,惊心动魄的疼。
“卡啦啦”,灯光一晃,舞台上的幕布忽然被扯下。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往台上爬。
她不顾上来阻拦的保安,指着林家夫妇俩破口大骂,“你们教导出来的好儿女,我好好的一家被你们毁了个干净!”
她说着,拿起准备好的包裹就朝林家三口扔。
透明包裹“啪嗒”炸在林丽莹脚边,腐臭的鸡蛋液溅到林大小姐的裙摆上。
沈惜手疾眼快,一把拽住疯女人,“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林大小姐已失控,惊声尖叫着,“保安,保安哪儿去了,都死绝了吗?”
典礼现场,顿时陷入混乱。
女人甩开沈惜的手,“林谦指使我老公李堂去考察路线,制造撞车的意外!现在我老公进去了,事情被揪出来,林家不能不认账!”
她说着,哇啦啦地哭出来,“林谦跟李堂说,这事做好了,林大小姐会重赏他!重赏什么啊?我老公现在出不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黎敏芳一个踉跄,拉住已经崩溃的林丽莹,“李堂不是林谦的司机吗?女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从刚才的肃穆温馨,已经变成菜市场。
北城权贵,川省名流,表情各异,尽显风采。
事实上,他们看热闹的八卦心情,一点都不比坊间的百姓少。
顾驰渊将沈惜掩在身后,“下台去找周续,这事跟你没关系。”
沈惜摇摇头,“这仪式,又散了?”
男人唇角绷紧,在她手臂上按了按,“乖。”
顾驰渊眼见沈惜下台,转身搀扶起一脸惊慌的顾致远,“父亲,我送你去后院休息。”
几名保安冲过来,拉住疯女人。
她哭着嚷着不甘心,一把揽住林丽莹的腿,“大小姐,你不是说有好处吗?我男人替你办了事,好处在哪里啊?”
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几名警员模样的人走进来。
满场的权贵富豪,齐刷刷看向他们。
为首的警员拿出一张文件,“林丽莹女士,和林谦先生,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