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罗被死死按在地上,冰冷浑浊的泥水呛入他的口鼻,但更让他恐惧的是叶修那句轻飘飘的话。
锄头?
锄头!
他娘的又是锄头!!!
他猛地挣扎起来,声音都因恐惧而变调:“锄头?你……你想干嘛?叶修!士可杀不可辱啊!”
他以为。
叶修是想用锄头锄他!
事实上就是这样……
叶修从王允手中接过那柄熟悉的锄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在检查一件心爱的玩具。
“不干嘛。”
“最近本王忽然喜欢上锄地了,觉得有益身心。”
“尤其练了一手绝活,正愁没地方施展。”
“看你来了,想着你这屁股……”
“嗯,算是老主顾了,肥瘦适中,正好用来给本王试试手,看看能不能梅开二度,锄得比上次更匀称些。”
鬼罗:“???”
梅开二度?
匀称?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入鬼罗的脑海,那段痛苦不堪,羞愤欲绝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臀部那仿佛撕裂灵魂的剧痛,连夜逃窜的狼狈,以及之后长达数日坐卧难安,连呼吸都牵扯伤口的折磨……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浑身发冷!
他的脸一下子绿了,隔着扭曲的面具,似乎都能看到那惨无人色。
以至于。
挣扎得更加剧烈,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不!不要!叶修!你不能!”
“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
入他娘的!
第一次被叶修用锄头锄爆了屁股,他记忆犹新!
如果真被梅开二度了……
那不如杀了他!
叶修握紧锄头木柄,手臂抡圆了,做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锄刃在雨幕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微光。
他还非常好心地提醒道。
“别乱动啊!”
“本王这手艺虽然渐长,但你若乱动,锄头没长眼,万一锄歪了,锄到不该锄的地方……”
“比如腰子啊,或者更往前一点什么要害部位啊……”
“那可就不怪本王了哦。”
鬼罗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连挣扎都忘了,只剩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恐惧随之包裹着他,但忠诚的心却未曾动摇,当场嘶吼道:“你……你休想!我绝不会背叛四殿下!绝不!!!”
“有骨气。”
叶修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眼神一厉,“那就……让本王来试一试,你到底是真有骨气,还是假的?”
话音未落。
他腰腹猛然发力,手臂带动锄头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鬼罗的臀部狠狠锄了下去!
“啊!!!”
鬼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甚至因为恐惧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吓破了胆!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而——
“嘭!!!”
一声沉闷巨响在他耳畔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反而是飞溅的泥水和碎石砸了他一身一脸!
他猛地睁开眼,惊恐地侧头看去……
只见。
那锋利的锄刃,赫然锄在了他裤裆前方不足半寸的地面上!
坚硬的地砖被锄得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雨水正迅速涌入其中!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他就真的鸡飞蛋打,断子绝孙了!
鬼罗瞬间吓出了一身毛汗,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叶修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哎呀,对不住对不住,雨天地滑,手抖了一下,锄歪了,第一次实操,难免失误,下次,下次一定准!”
宁红夜:“……”
瞎乍浦:“……”
王允:“……”
咋感觉……
少主是故意的?
然而。
叶修根本没理会四周的人,而是再次抡起了锄头,调整了一下角度和姿势,瞄准了鬼罗那因极度恐惧而紧绷的臀部,作势就要狠狠落下第二锄!
那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而下,而且这一次,目标明确,力度更狠!
刚刚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和忠诚,在第一次与“鸡飞蛋打”擦肩而过的惊吓中,早已烟消云散。
鬼罗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在锄头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刺破了雨幕。
“不!!!”
“不要锄!!!”
“我说!我说!我指认!”
“我指认大皇子!是叶昭!是太子叶昭指使的!!!”
“可以吗?指认他行不行?别锄我!!!”
叶修一锄头再一次挥空。
“砰!”
锄刃深深楔入地面。
他诧异地挑眉,看向惊魂未定的鬼罗:“啥?还牵扯到了叶昭?”
好家伙!
这怕不是钓鱼下错饵,结果钓到了真大鱼?
本想揪住老四的小辫子,没想到竟意外扯出了早已失势被圈禁的废太子?
鬼罗见锄头停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地嘶声喊道。
“是!是叶昭!还有舞月公主叶兰!”
“是他们主动找上四殿下,要联手除掉您!”
“计划是叶昭定的,人手也是他那边出的居多!”
“我只求您高抬贵手,事后如何都行,只要不牵连四殿下,我全程配合!”
“指认画押,绝无二话!”
叶修看着他那副为了旧主不惜一切的模样,倒是生出几分好奇。
下一秒。
他将锄头从地里拔出来,杵在身边:“你对你四皇子倒是忠心耿耿,甚至不惜把更大的主谋捅出来也要保他?为何?”
鬼罗被按在泥水里,闻言沉默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
“四殿下……于我有恩。”
“当年我全家被仇家所害,是殿下替我报了血海深仇,给了我一条生路,又悉心培养我至今……”
“我这条命是殿下给的,我可以为殿下死,但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更不能……”
“牵累殿下!”
“恩义两字,鬼罗……不敢忘。”
叶修听罢,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
鬼罗这人是一个忠义之人,可惜跟错了人。
他脸上那一抹戏谑笑容收敛了些许,语气里带上一丝难得的赞许。
“倒是个讲义气的。”
“行,看在你这份忠义上,本王答应你,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主要矛头对准叶昭,尽量不主动牵扯老四。”
鬼罗闻言,猛地抬起头,面具下的眼中充满了如释重负:“多……多谢乾王殿下!”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脸上瞬间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自己居然……
在对屡次羞辱自己,甚至刚还要锄烂自己屁股的仇人道谢?
简直讽刺。
叶修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这纠结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
他摆摆手,对一旁的王允吩咐道。
“王允,先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好生看管!”
“记住,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任何人接触。”
“他身上的伤,找个信得过的郎中处理一下。”
“是!殿下!”王允抱拳领命,一挥手,几名锦衣卫立刻将鬼罗从泥水里架了起来,拖了下去。
庭院内的厮杀早已停歇,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锦衣卫们正在无声地清理现场。
宁红夜和瞎乍浦走上前来。
宁红夜看着鬼罗被拖走的方向,询问道:“少主,接下来如何处置?是否立刻进宫面圣,呈报此事?”
瞎乍浦也拄着竹杖,侧耳“望”向叶修。
“是啊少主,废太子竟敢勾结公主,皇子,行刺亲王,这可是泼天的大罪!”
“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锅端了!”
叶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一锅炖了?那多没意思。”
宁红夜和瞎乍浦都是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叶修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直接揭发,送他们上路,太便宜他们了。”
“我母亲当初因扎纸人一案而跳井自杀。”
“背后其实就是太子和他那一脉的人,一步步将其逼上绝路的。”
“这份债,岂能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宁红夜和瞎乍浦顿时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原来少主是要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
叶修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要让他们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活在下一秒就要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恐惧里。”
宁红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开口。
但瞎乍浦却十分兴奋了起来:“少主,具体要怎么做?”
叶修目光转向那名被钉死在树上的魁梧大汉,淡淡道。
“老瞎,去,把那家伙的脑袋割下来,找个漂亮点的盒子装好。”
瞎乍浦立刻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得令!这活儿俺老瞎熟!”
叶修继续吩咐。
“然后,去请一个太子门下的党羽。”
“让他把这个‘礼物’,亲手送到叶昭某个心腹或者他能接触到的高层手里。”
“什么都不用多说,就说是故人送给太子殿下的一份薄礼,让他……务必亲启。”
宁红夜瞬间明白了叶修的意图,清冷的眸子微微发亮。
“少主这是要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让他们知道行动失败,并且……送命的人头已经回来了。”
“他们必然会疑神疑鬼,猜测我们知道了多少,手里又掌握了什么……”
瞎乍浦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竹杖点地。
“妙啊!”
“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互相猜忌,惶惶不可终日!”
“这比直接宰了他们难受多了!”
“少主,这事儿包在俺身上!保证办得漂漂亮亮,让那份‘礼’吓破他们的胆!”
叶修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庭院中被雨水冲刷后渐渐淡去的血色,眼神幽深。
“去吧。”
“让我看看,这位废太子殿下,接了这份大礼之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
而事实上,叶昭却是睡不着了。
雨声敲窗,烛火摇曳,他本就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之前与叶南,叶兰密谋的场景,不断在他脑中交错闪现。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心腹侍卫的声音:“殿下……林大人连夜送来一个盒子,说是故人送给您的薄礼,务必亲启。”
叶昭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住了他。
“拿进来!”
心腹侍卫捧着一个制作精巧的木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然后。
将其放在桌上,然后迅速退开几步,低着头,不敢多看。
叶昭盯着那盒子,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伸出手。
紧接着。
猛地掀开盒盖……
盒内铺着深色的绒布,一颗双目圆睁,面色青灰,死不瞑目的头颅,赫然映入眼帘!
正是他此次派去刺杀叶修的主力,那个魁梧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