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微微颔首,知道圣女所言在理。
内乱的最大威胁已然解除,剩下的确实是重建与秩序。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始终神色淡然的叶修,眼眸中充满了感激。
然后。
在所有人一脸震惊!错愕!不敢置信的表情下站起身,缓步走下王座台阶,来到叶修面前,郑重一礼。
“叶先生,此次拜战国能渡过此次亡国危机,粉碎叛逆阴谋,全赖先生力挽狂澜。”
“先生先是妙手回春,解救瘟疫危局;后又洞悉奸谋,智擒内应,救回人质;更以旷世奇谋‘空城计’,不战而屈人之兵,逼退数万叛军,为我调集援军争取了宝贵时间。”
“此恩此德,拜战国上下,感激不尽!”
叶修微微一笑,虚扶一下:“陛下言重,互利互惠而已。”
女王直起身,绝美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先生过谦了。”
“本王此前便已应允,待国事稍安,便与先生详议合作之事。”
“如今,莫甘娜虽遁,然乱局已平,正是履行承诺之时。”
“本王在此宣布,拜战国愿与大坤使节叶修叶先生,正式缔结商约!”
“拜战国将以叶先生所提供的‘忘忧酒’为国酒,倾力助先生打通北漠商路,让此等琼浆玉液,誉满漠北诸国!”
“具体条款,由尤菲米娅与你详定,本王一概准允!”
“所需一切通关文书!护卫人手!沿途驿馆接待!皆以最高规格办理!”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文武,“此乃国之承诺,天地共鉴!”
此言一出。
标志着拜战国与叶修之间的合作正式确立,也意味着叶修北上的核心目标之一,已然达成。
叶修笑了笑,语气轻松:“那好,此间事了,过两日,我也可以放心前往北宸国,参加北宸太子的婚礼了。”
女王闻言一愣,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北宸太子婚礼?大坤的坤帝……让你去?”
根据这两日得到的情报和观察,她知道叶修乃是大坤被罢黜的皇子,身份敏感。
如此最高规格的外交盛事,坤帝竟指派叶修作为正使前往,这其中的意味,让她不禁深思。
叶修点了点头,神色如常:“不仅让我去,还让我护送礼部尚书的女儿冷眸,前往北宸‘看一看’那位即将与她缔结婚约的北宸国镇北王之子拓跋峰。”
“护送冷眸小姐去和亲?”
女王更是错愕,她虽与冷眸接触不多,但也知那是一位清冷绝艳,才华出众的女子,更隐隐感觉她与叶修之间关系匪浅。
若两人真的关系匪浅,那坤帝此举,未免太过……刻意和折辱。
然而。
叶修接下来的话更是语出惊人:“可她是我的女人。”
女王瞬间恍然,心中那点疑惑骤然解开。
原来如此!
坤帝与叶修这对父子果然已势同水火,此举分明是故意为之,既是羞辱叶修,也是敲打冷家,更能联合北宸的镇北王!
想通之后。
女王看向叶修的目光不禁带上一丝同情。
她沉吟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坤帝此举……叶先生,若此行北宸有何需要,或遇难处,我拜战国必将倾力相助,以为回报!”
叶修对她的表态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
“陛下好意心领了。”
“暂时还不用劳烦拜战国。”
他的自信仿佛与生俱来,似乎早已将北宸之行的种种变数算计于心。
这时,一旁的尤菲米娅上前一步,顺势接口道。
“陛下,北宸太子大婚,诸国皆会遣使道贺。”
“我拜战国于情于理亦当派使节前往,此次前往北宸,便由我前去,正好可与叶修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彰显我两国友好之谊。”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但那双不时瞥向叶修的眼眸,却泄露了更深的心思……
女王目光在尤菲米娅和叶修之间流转片刻,她何等敏锐,早已察觉尤菲米娅提及叶修时语气与神态的细微变化……
那绝非仅仅是出于对盟友的关切。
她沉吟了一声,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也好,由圣女亲自前往,足显我国诚意,事宜便如此定下。”
“是,陛下。”
尤菲米娅垂首领命。
之后。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后续事宜后,叶修与尤菲米娅一同告退。
空荡的大殿内。
只剩下女王一人端坐于王座之上。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淡淡开口:“传圣女回来,就说本王还有关于出使北宸的细节要单独嘱咐。”
“是!”
宫女应了一声,匆匆前去传唤。
不久。
尤菲米娅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陛下,您还有何吩咐?”
女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王座上走下,来到尤菲米娅面前,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直视着她。
“米娅,这里没有外人。”
“告诉本王,你执意要陪同叶修前往北宸,真的仅仅是为了国事吗?”
尤菲米娅呼吸一滞。
难不成……
自己的那一点心思,被发现了?
女王将她这番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许:“你……是不是对那位叶修先生,有了超乎盟友之外的心思?”
圣女不能动心,这是拜战国恒古不变的规则。
而如今……
她哪能看不出来尤菲米娅的那一点心思?
尤菲米娅脸一红,眼神躲闪,声音细若蚊呐:“你……你怎么发现的?”
女王看着她这副难得的小女儿情态,不由莞尔。
然后。
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一笑。
“还问我怎么发现?”
“米娅,你那点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
“从你带着他进宫,到你为他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莫甘娜正面冲突……”
“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旁人时,完全不同。”
尤菲米娅:“……”
好好好!
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
她抿紧了唇,面纱下的脸颊烫得惊人。
但沉默了片刻。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望着女王:“陛下,若……若因此触犯戒律,我……我可以辞去圣女之位。”
话音一落。
女王却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傻丫头,我此刻与你提及此事,并非是为了追究你是否违背了圣女不得动情的陈规旧条。”
尤菲米娅错愕地抬眼:“那……是为什么?”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
居然!居然!居然!没有要罢黜自己的圣女之位?
女王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她牵着尤菲米娅的手,引她一同走到窗边,望向叶修离开的方向。
“我是想告诉你,若心有所属,便要好好把握住那个男人。”
“叶修……他就像是为这个时代而生的奇迹。”
“医术通神,智谋超群,胆识过人,更难得的是他骨子里那份不羁与担当……”
“这样的男子,世间罕有。”
尤菲米娅:“???”
她完全没料到女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女王侧过头,看着尤菲米娅震惊的模样,忽然噗嗤一笑,竟带着几分平日绝无仅有的俏皮与调侃。
“说实话,若不是瞧出你已对他情根深种,连我……”
“都忍不住对他心动了几分。”
“这样的男人,才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
尤菲米娅:“???”
她彻底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王似乎还嫌不够,继续慵懒地倚着窗棂,撇嘴吐槽道。
“再瞧瞧咱们拜战国那些所谓贵族男子,要么唯唯诺诺,奴性十足。”
“要么就如图鲁斯那般,空有武力,却蠢钝如猪,令人作呕。”
“与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唉,看得久了,对他心动……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尤菲米娅:“???”
她看着女王陛下那半真半假的抱怨和眼中罕见的光彩,震惊过后,一种极其古怪又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女王,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调侃,试探着问道:“陛下,您这话说的……难不成,您也想成为他的女人?要不咱们干脆……一块儿跟着他算了?”
话音刚落。
两位拜战国最高贵的女子对视一眼,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着几分羞涩,几分荒唐,还有一丝释然与默契。
窗外的夕阳。
为这一幕镀上了一层微妙的光晕。
……
磐石城外,荒僻的山道上。
莫甘娜与图鲁斯母子二人衣衫凌乱,发髻散落,早已没了往日位高权重的雍容,只剩下亡命奔逃的狼狈……
他们借着密道逃出国师府,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只顾着向远离磐石城的方向摸索。
“快……快走!”
莫甘娜喘着粗气,“只要逃出拜战国边境,找到我们早年埋下的暗线,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图鲁斯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腹部和脸颊,瘟疫带来的低热和母亲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让他昏昏沉沉,闻言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充满怨愤。
就在两人踉跄着穿过一片林地,以为暂时安全之际……
“唰唰唰!”
道路两旁的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
炽烈的火光瞬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也映出了数十名身着统一玄色劲装,面带金属护具,眼神冰冷的精锐卫士!
他们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手中劲弩已然上弦,箭镞锁定了一脸骇然的莫甘娜与图鲁斯!
更远处。
影影绰绰,可见更多的身影和车驾轮廓,竟是一支规模极为庞大,仪仗森严的队伍!
“什么人?!”
莫甘娜惊骇欲绝,下意识地将图鲁斯护在身后,“我等乃是落难行人,与诸位并无仇怨,为何拦我去路?!”
然而。
那些玄衣卫士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质问,动作整齐划一,两名卫士上前,毫不客气地用刀柄,重重击打在莫甘娜和图鲁斯的腿弯处!
“呃啊!”
“扑通!”
母子二人吃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不等反应。
刀锋已经架上了他们的脖颈,那森然的寒意激得他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所有挣扎与质问都被瞬间扼杀在喉咙里。
紧接着。
两名卫士揪住他们的后襟,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们拖拽着走向那支庞大队伍中央最为华贵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宽大无比,四角悬挂着铜铃,车壁雕刻着云纹与一种未曾见过的猛兽图案。
帘幕低垂,用料华贵。
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无声地彰显着主人尊贵非凡的身份。
一名看似头领的卫士在车窗外低声禀报了几句。
车内沉默了片刻,一个冷淡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车帘传了出来:
“你们,从何而来?”
莫甘娜与图鲁斯跪在土地上,脖颈间架着利刃,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这队伍规格极高,护卫精锐程度远超寻常贵族,语气更是居高临下,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危险。
以至于。
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来历和遭遇。
见二人紧闭着嘴不肯回答,马车内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随即。
一件东西被从里面丢了出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正好滚开到莫甘娜母子眼前。
那是一幅卷轴。
卷轴顺势摊开了一部分。
火光跳跃,清晰地照亮了画卷上那个身着青衫,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笑意的少年——
正是叶修!
虽然只是画像,但那眉眼间的神韵,那份独特的从容气度,刻画得栩栩如生!
莫甘娜和图鲁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了恐惧,让他们的表情在火光下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就是画中这个人!
毁了他们的一切!
将他们从云端打入泥沼,变成了如今这般丧家之犬的模样!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就在母子二人情绪失控的刹那……
“哗啦”一声。
马车前的帘幕被一只手掀开。
一个身着玄色绣金蟠龙纹锦袍的青年,弯身从车内走了出来。
“看来,你们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