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根本没让王氏说完话,直接就把人撵了出去。
她心里清楚,王氏回去肯定闹得天翻地覆。
那女人向来心窄,受不得一点委屈。
更何况是被亲生女儿当众驱逐?
她一定会哭天抢地,把事情闹大。
说不定还会拉着萧武和大嫂一起指责秋霜不孝。
这事她早猜到了,可她不在乎。
她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弱女子。
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再也不必低声下气地看人脸色。
可萧武还硬撑着不肯承认。
“娘没事儿,虽然昨天回来时脸色难看,不过我和你大嫂劝了一阵子,她也就想通了。家里现在挺安稳的。”
可秋霜却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疲惫与勉强。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麻烦事都自己扛着。
萧武实在不想再让秋霜为这些糟心事烦神。
他知道妹妹如今过得不容易。
她能稳住局面,已是难得。
他又怎忍心再拿家里的琐事去烦她?
可秋霜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秋霜心里微微一热。
那一瞬间,她眼眶竟有些发酸。
她对王氏是有怨气的,怨她从不曾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
可大哥和大嫂一直以来都待她不薄。
她穿的每一件衣裳,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大哥省下工钱替她置办的。
大嫂更是待她如亲妹,每逢年节,总会多备一份她的新衣新鞋。
这份情义,她一辈子都记得。
“大哥不用瞒我。娘被赶出侯府,是我下的命令。”
“不该让你和大嫂替我扛她的怒气。”
她知道,母亲王氏的性子一向执拗。
可她更清楚。
这次的事,若不狠下心来断个彻底。
日后不仅她自己不得安宁,还会连累大哥一家受气。
萧武赶紧摆手。
“阿喜你可别乱想!娘跑到侯府,跟着外人一起逼你和妹夫分开,本来就不对。”
他生怕秋霜误会,更怕她心里有负担。
“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更不用回去跪着认错!”
萧武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里满是心疼与焦急。
这些秋霜早有心理准备。
她早就料到母亲会这样闹。
可她不怕,也不慌。
她不会再为无理的逼迫低头。
她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只说我能平息娘的怒气,谁说我要回去下跪了?”
她不是要低头,而是要掌控局面。
她要让母亲明白,她的容忍不是软弱,她的退让也不是认输。
萧武听得一头雾水。
他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秋霜,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
他完全没听懂她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问起。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阿喜,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秋霜接着说:“劳烦大哥回去告诉娘,皇后亲自下旨嘉奖了我,还让礼部给我和夫君补办婚礼。”
“就算她真想不开寻了短见,也没人会怪我一句。”
她清楚,母亲的“死”不过是手段,是逼她就范的筹码。
她不怕威胁,也不惧流言。
“我会安安心心地过好日子,当我的贵夫人。”
“等将来,我再给她挑块风水极佳的墓地,好好挣个孝女的名声。”
萧武:“……”
“阿喜啊阿喜,你还真是绝了。这下她要是不死,哪对得起你这话?”
他一边摇头一边苦笑,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他忽然明白,妹妹不是冷血,而是太清醒了。
她用最狠的话,护住了最软的心。
离开瀚京前,秋霜准备了些肉干。
这是她为大哥长途跋涉准备的干粮。
也是她对家最后一份温情的寄托。
“阿喜,你别总惦记家里。你自己在侯府要照顾好自己。”
他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些。
他知道妹妹过得不易,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可他不能替她扛,只能一遍遍叮嘱,盼她平安。
可做哥哥的总是不放心,总觉得女儿家嫁人后容易受气。
秋霜哭笑不得:“大哥你放心,我在侯府过得挺好的,没人敢给我脸色看。”
她知道大哥是关心则乱,可她真的很好。
她不再是那个要低头看人脸色的萧家女儿。
而是真正被尊重、被疼爱的少夫人。
而如今,她终于可以昂着头,说出这句话了。
萧武点点头。
忽然又把她轻轻拉到一旁。
确认无人靠近后,才压低了声音。
“你年纪还不大,身子骨也还在长,可妹夫快三十了,年纪摆在那儿,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他顿了顿,“现在他立了大功,朝廷的封赏迟早要下来,升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门庭若市,免不了有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借着贺喜、走动的名义凑上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手里要是有个孩子,那是血脉相连的亲骨肉,旁人再怎么钻营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你在沈家,才算真正站得稳、坐得牢。”
这话本不该由做哥哥的来说。
毕竟男女婚事、房中私密,向来忌讳外人插手。
可王氏和秋霜母女如今关系僵成这样。
萧武作为兄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只好硬着头皮提上这么一句。
秋霜一听这话,脸上“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嘴唇微动,声音细如蚊呐,含糊地应道:“我……我知道了,大哥你别担心。”
她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觉脸上烫得能蒸出热气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疲惫。
萧武见她这般模样,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也别送了,回屋好好歇着去吧。风也有点凉,别着了寒气。”
他说着便转身要走。
沈行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夫人好好歇着吧,外头风大,我送大哥出去便是。”
他扶了扶秋霜的手臂,示意她不必勉强。
萧武连连点头,觉得这样安排也妥当。
秋霜本还想坚持送一程,可身子实在疲乏,便也没有再推辞。
走出问心院的大门。
萧武本想趁着四下无人,再单独叮嘱沈行舟几句。
可话还未出口,就听见沈行舟先开了口。
“大哥不用操心。”
“我喜欢阿喜,从娶她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了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而真诚。
“不管以后当多大的官,领多少封赏,我心里认的老婆,永远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