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她终究没敢说出口。
沈行舟态度坚决,毫不动摇。
莫芸婉再如何厚着脸皮,也不可能等到被人当面轰出去的那一刻。
她咬着下唇。
强忍着屈辱与痛意。
一点点坐起身来。
张婆子慌忙上前搀扶。
莫芸婉没回梁府。
那里早不是她的归处。
于是,她干脆在驿站另开了间房住下。
那屋子不大,陈设简陋。
她坐在床沿,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张婆子站在旁边,也不敢多话。
房间恢复安静。
秋霜神情也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仍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沈行舟。
小心翼翼地试探:“大人,今天不是和梁大人一起去查看堤坝水渠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行舟立马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刚到堤坝那边,就听说沈壑月来了驿站。
生怕秋霜被人欺负,立刻借口有急事,匆匆赶了回来。
可回来一看呢?
人不仅让莫芸婉进了屋。
连自己的东西被甩在地上也一点反应没有。
这还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吗?
沈行舟的心猛地一沉。
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口直冲脑门。
这可是他的院子,是他在府中唯一的清净之地。
主母却毫无作为,这岂不是形同失职?
沈行舟从没这么冲她发火过。
秋霜一看这脸色就知道事情误会大了。
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应对莫芸婉和张婆子。
竟忘了及时拦人、收拾残局。
她本想解释。
可沈行舟那冷得几乎能结出冰霜的眼神,让她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
她没多想,往前一迈。
直接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那一瞬,她闭了闭眼,心跳如鼓,可她不能退缩。
唇瓣轻触他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能感受到他唇上的微凉与柔软。
那一瞬的触感,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尖。
沈行舟个子高,秋霜得使劲往上够。
亲完立刻缩回去,动作快得像偷了东西就跑。
她的脚一落地,脸颊早已红透。
沈行舟愣住了,眼睛睁大,压根没反应过来。
那一吻来得太突然,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神识。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脑海中嗡嗡作响。
所有的怒意、质问、不解,全被那一瞬间的柔软击得粉碎。
他只记得唇上残留的温度。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一丝清甜的气息。
过了好几秒,才找回声音。
“我正说正经事,你别想用这招糊弄我……”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听出了破绽。
话没说完,秋霜又踮起脚,再亲了一下。
这一次,她比刚才更坚定,也更用力。
她要让他记住这个触感,记住这一刻她不是在讨好,而是在表白。
她嘴里有股青梅的甜味。
那清甜的香气钻进鼻尖,让他心头一颤。
他想推开她,想维持自己的冷静与体面,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的理智在挣扎,可心却早已偏了方向。
秋霜不是任性妄为的人。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可这苦衷,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
气氛没那么僵了,秋霜才赶紧解释。
“人真不是我放进来的。我去给大人洗衣服了,回来就发现她在屋里,东西是张婆子扔的。我正想教训她,结果三弟就来了。我还没腾出手收拾他,大人您又回来了。这一通忙乱,我啥也没来得及干,反倒被您冤枉,真是比挨骂的黄花菜还冤。”
她说得语速飞快,生怕沈行舟一个不留神又沉下脸。
可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与不服气。
说着说着,她嘴角一撇,眼神湿漉漉的。
她为这个家操心操力,起早贪黑。
却连一个清白都换不来,换谁不难过?
不等沈行舟开口,她又凑近一步,小声嘟囔。
“大人,我心里可明白着呢,您和这个家的位置最重要,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地轻轻抓住了他的袖角。
生怕他一扭头就走。
她离得太近,说话时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他下巴上。
沈行舟这回闻清楚了,是青梅果子的味道。
那青梅味愈发清晰,混着她身上独有的温软气息。
撩得人心痒难耐。
沈行舟喉咙一动,下意识想低头再亲个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瞳孔一缩,动作戛然而止。
心头刚升腾起的旖旎瞬间被警惕取代。
他眼神一冷,将秋霜往怀里一揽。
她整个人跌入他怀中,能清晰听见他心跳加快的节奏。
沈行舟的背脊挺得笔直,手臂如铁箍般将秋霜护在身前。
他的眼神冷得像刀,死死盯着那扇半掩的门扉。
大夫从驿站旁的医馆匆匆赶来。
一进门就直奔沈壑月所在的房间。
他仔仔细细地为沈壑月检查了一圈。
最后,他摇了摇头。
“幸好,没伤着骨头,只是皮肉有些淤青肿胀,应当是撞的。倒也不必太担心。”
说完,他从药箱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递了过去。
他叮嘱道:“每日擦三次,配合热敷,三五日便可消肿。”
听说沈行舟回来了。
沈壑月顾不得身上还有些隐隐作痛。
匆匆起身,脚步急促地往回赶。
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秋霜的罪状一条条列出来。
让大哥狠狠治她。
可刚走到院门口,就撞上大哥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
那眼神阴沉如深渊,没有半分温度。
哪里像是在看亲兄弟?
恨不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叫他生不如死。
沈壑月脖子一缩。
他原本准备了一路的说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只能憋出怯生生的招呼。
“大哥……您,您回来了啊?”
听到声音,秋霜从沈行舟怀里悄悄抬起头。
脸颊微红,眼神却亮得出奇。
她带着几分委屈与依赖。
“大人,刚才三少爷要打我,还骂我以下犯上……”
“???”
沈壑月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
他这挨了打、受了伤的正主儿都还没开口呢。
她倒抢先告起状来了?
装得跟真的一样!
他气得火冒三丈。
可一抬头,却见沈行舟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心头一紧,语速飞快地解释。
“大哥,您别信她胡扯!是她先对大嫂不敬,我实在看不下去,才说了两句重话!结果她二话不说,抬腿就踹我一脚!我可是刚从医馆回来啊,还受着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