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礼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察觉到了贝米今天的反常，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张开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怀抱温暖而坚实，贝米整个人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脸颊贴在他胸前，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拥抱让她心里那点因为梁成玉出现而产生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些。
但没过几秒，她又开始嫌弃：“你有汗味......”
说着，就扭着身子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季延礼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从善如流的松开手，转而用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娇气。”
贝米被他这亲昵举动弄得脸颊微热，心里却像被羽毛搔了一下，痒痒的。
眼珠一转，又得寸进尺地踮起脚，凑近他耳边，气声说：“我还想要亲亲。”
“胡闹。”季延礼立刻板起脸，声音也严肃了下来，“这里是军区办公室。”
贝米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委屈，瞪圆了眼睛控诉地看着他：“小气鬼！”
季延礼抿着唇，没接话，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贝米撇撇嘴，彻底没了兴致，肩膀也垮了下来，声音蔫蔫的：“那我回宿舍了，累死了。”
说着，又把一双小手伸到他面前，“今天擀面擀得手都酸了，你先帮我揉揉，这总可以吧。”
那双小手确实红红的，指节处还有些发皱，是长时间泡水和用力的痕迹。
季延礼握住这双小手，轻轻揉了揉，然后开始认真地按摩起来。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薄茧，力道不轻不重，从指尖到手腕，每一处都照顾到了。
贝米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心里那点不安和醋意慢慢消散了。
不管梁成玉是谁，不管原着剧情怎么发展，现在站在季延礼身边的人是她，能这样撒娇耍赖的也是她。
“舒服点了？”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贝米点点头，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偷了腥的猫，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我走啦，明天还要早起做点心呢。”
季延礼似乎没料到她会袭击，愣在原地，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让冯飞送你回去。”
“不用，我记得路。”贝米冲他摆摆手，拉开门跑了出去，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廊上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欢快地跳跃着，像只终于安心的小雀儿。
……
天还没亮透，贝米就被外面隐约的号角声惊醒了。
临时宿舍的窗户泛着青灰色的光，一看老挂钟才五点多。
她赶紧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瞬间驱散了睡意。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蓬蓬的，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
贝米匆匆扎好两条麻花辫，套上那件蓝布外套，拎起昨晚就收拾好的挎包出了门。
早秋的清晨些许冷飕飕的，呼出的白气在眼前飘散。
后勤处那棵老槐树下，小石头已经等在那里了，正搓着手跺脚取暖。
“贝米姐，”小石头看见她，小跑着迎上来，“大部队三点多就出发了，咱们得抓紧。”
贝米点点头，跟着他跳上后勤处那辆敞篷卡车。
车上已经堆满了食材和炊具，他们挤在角落里。小石头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师傅让带的，先垫垫肚子。”
她打开一看，是两个还温热的玉米面窝头和一颗煮鸡蛋。
卡车颠簸着驶出军区大门，贝米小口啃着干硬的窝头，望着天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
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片开阔的野地边停下。
眼前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想象中的临时驻地，分明就是在一片刚收割完的庄稼地上，硬生生扎起了一片绿色的帐篷海洋。
凛冽的晨风毫无遮拦地刮过，吹得帐篷布哗啦啦作响。
炊事班的区域已经支起了几口巨大的行军锅，下面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白茫茫的水汽混着寒风，扑在脸上又湿又冷。
穿着棉军装的炊事兵们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切菜的咚咚声、锅铲的碰撞声、吆喝声混成一片。
陆师傅在指挥人搬卸物资，看见他们来了，远远地招了招手：“贝米同志来啦，辛苦了，这边乱糟糟的，你先找个背风的地儿歇会儿，等会儿要动手了，再请你指点。”
“没事陆师傅，我不累。”她哪好意思真去歇着，赶紧找了个小板凳，凑到一堆土豆和蒜头旁边，拿起一头蒜开始剥。
蒜皮沾在手指上，带着辛辣的气味。小石头和其他几个小战士忙着生火、挑水，炊事班一片热火朝天。
正剥着蒜，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贝米抬头一看，是医疗小队的人来了。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梁成玉。白大褂干净得发亮，她的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走路姿势挺拔优雅。
贝米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剥蒜，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梁医生，你们几位吃早饭了没？”炊事班长热情地招呼着刚安顿好的医疗队。
“来得急，还没顾上。”梁成玉身边一个年轻男医生回答，声音带着点疲惫。
“哎哟，那赶紧垫垫。”陆师傅闻声，从旁边一个盖着厚棉布的竹筐里，端出一大盘金灿灿的玉米小蛋糕，“尝尝，昨儿个新做的点心，还热乎着呢。”
医疗队的几个人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一人拿了一个。
香甜的玉米味儿在冷冽的空气里格外诱人。
“嗯，好吃。”
“真松软，甜度也合适。”
赞叹声立刻响起。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贝米身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剥蒜，却感觉有一道视线格外灼热。
抬眼一看，梁成玉若有所思地在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片刻后，她缓步走过来：“这位同志是部队家属？”
贝米手里的蒜瓣捏得紧紧的，摇了摇头：“不是，后勤处请我来指导点心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