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她搬灵脉包,一名灵师境修士突然从马车后绕出来,铁镐对着她的后背砸来。
“清婉姑娘小心!”
阿武喊着冲过来,却被另一名灵师境拦住。
苏清婉反应极快,从怀里摸出根银针,反手扎向身后修士的丹田。
这是她从《苏家医典》里记的“封灵穴”,扎中就能让灵力滞涩。
修士的动作瞬间僵住,铁镐“哐当”掉在地上。
埋伏的灵将境修士趁机冲过来,一镐砸在他的后脑,修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的三名灵师境见凌坤被制、同伴被杀,彻底没了斗志,转身就想跑,却被苏莫愁和灵将境修士追上去,一一解决。
战斗很快结束,苏莫愁走到凌坤身边,铁镐抵住他的喉咙。
“灵脉在哪?还有没有其他埋伏?”
凌坤喘着气,眼里满是不甘,却不敢再嚣张。
“灵脉......灵脉在后车的黑布包里......没埋伏,就我们五个人......”
苏清婉打开后车的黑布包,淡白色的低阶灵脉露出来,正好5斤,一点没少。
她还在凌坤的怀里摸出块黑紫色碎片。
泛着邪力,正是炼邪器的原料。
“邪器碎片!”
她举起碎片,对苏莫愁说。
“这东西能腐蚀灵脉,留着说不定能当证据。”
阿武和受伤的王大哥等人也赶过来,王大哥捂着胸口的伤,笑着说。
“苏大人,清婉姑娘,多亏你们,不然这灵脉真要不回来了!凌坤这狗东西,刚才还想抽我们的元神,现在栽了吧!”
苏莫愁帮王大哥递了瓶聚气丹,转头却见苏清婉站在马车旁,脸上沾了不少炭灰。
刚才掷幻音符时蹭的。他走过去,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的灰。
“刚才绕后开锁时,没被碰到吧?”
苏清婉的耳尖瞬间泛红,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把手里的灵脉包往他怀里塞。
“我没事......你刚才被凌坤的拳风扫中腰侧了,灵脉你先拿着,赶紧补补灵力,别留下后遗症。”
苏莫愁接过灵脉包,指尖碰到她的掌心,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发凉。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又看了看石墩旁的尸体,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从灵脉被劫的憋屈,到反截杀夺回灵脉,不过半个时辰,这仗打得爽利。
“走,回玄音谷。”
苏莫愁拎起铁镐,对众人说。
“灵脉找回来了,还缴获了邪器碎片,算是赚了。”
苏清婉跟在他身边,手里攥着邪器碎片,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又飞快地低下头。
素裙的下摆扫过碎石,却没沾多少灰。
山道上,灵将境修士们扛着灵脉包,说说笑笑往回走。
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凌坤的惨叫声被远远甩在身后,只有风掠过石墩,带着灵脉的淡香,像是在为这场反截杀的胜利喝彩。
议事厅的烛火燃到第三根,苏清婉指尖的木炭还在粗布上划动。
布面已经铺满大半,断魂谷作坊的三层结构渐渐清晰。
一层的囚牢用方框标注,二层的噬魂鼎画成黑圆,三层的元神池则圈出淡黑边,每个标记旁都用小字写着关键信息。
“一层囚牢分东西两区,东区3名灵师境守卫,辰时三刻换班,换班间隙只有两息;西区是临时囚室,锁用的是玄铁邪锁,得用破邪符贴锁芯才能开。”
她指尖点在东区方框旁,木炭尖顿了顿。
“守卫的铁镐都裹了邪力,别被镐尖划到,沾到邪力会渗进经脉。”
苏莫愁坐在对面,看着她眼下发青的淡黑,伸手把灵脉水浸过的帕子递过去。
“歇会儿?都熬两个时辰了,阵图明天再补也一样。”
帕子还带着灵脉水的微凉,是他刚才特意去井边浸的。
苏清婉却摇摇头,刚想继续画,眼皮突然重得抬不起来。
她撑着石桌想直起身,却没稳住,顺势靠在苏莫愁肩头。
连日来解邪毒、截灵脉,再加上熬夜记阵图,实在撑不住了。
苏莫愁的身体瞬间僵住。
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灰甲,素裙上的清鸢草味混着灵脉的淡香,飘进鼻尖。
他犹豫了一瞬,悄悄把自己的灰甲脱下来,小心地盖在她身上。
夜里的玄音谷有点凉,怕她着凉。
灰甲还带着他的体温,苏清婉似乎舒服了些,呼吸渐渐平稳,头往他肩窝又靠了靠。
苏莫愁没敢动,目光落在粗布的阵图上。
三层元神池旁写着“凌家修士常用锁灵绳+裂山拳连招,锁灵绳第三次使用灵纹会崩丝”,显然是她从凌家名册里记的细节,连这种冷门破绽都没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泛起微光,烛火的光晕渐渐淡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像是有重物砸在木墙上,震得议事厅的石桌都抖了抖。
苏清婉瞬间惊醒,猛地直起身,灰甲从她身上滑下来。
她没顾上捡,抓起地上的阵旗就往门外冲。
“是炼丹房方向!凌家的人来偷袭了!清邪散还在丹房里,不能让他们毁了!”
苏莫愁也反应过来,拎起铁镐跟上。
炼丹房是玄音谷的命脉。
清邪散能克制邪力,之前解灵奴的蚀骨邪毒全靠它,要是被毁,再有人中邪毒就没救了。
刚跑到炼丹房外,就见三名穿灰甲的灵师境修士正挥镐砸丹房的木门。
门板已经裂开一道缝,邪力顺着缝往里渗,门板边缘都泛了黑。
“快砸!凌少说了,把清邪散全烧了,让玄音谷的人没药解邪毒!”
为首的修士嘶吼着,镐尖再次落下。
“我去布迷踪阵!你守在门口,别让他们进去!”
苏清婉喊着,转身冲进炼丹房旁的灌木丛。
她怀里早备着三根阵眼木,是之前特意削好的。
每根木头上都刻了简化的迷踪阵灵纹,只要按方位插好,注入一丝灵力就能激活。
她动作极快,在灌木丛里找准三个点。
左前距丹房三尺,右后贴崖壁,中间正对木门。
三根阵眼木刚插稳,她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在木头上。
淡灰色的雾气瞬间从木缝里冒出来,像潮水般漫过炼丹房周围,转眼就把三名修士裹在里面。
“什么鬼东西?!”
修士们的动作顿住,镐尖挥在雾里,只打空了空气。
雾气里的灵纹在转动,他们的视线被搅得混乱,连丹房的方向都分不清,只能乱挥铁镐,偶尔砸到石头,发出“铛”的闷响。
苏清婉躲在雾后的灌木丛里,手里捏着三张破邪符。
她盯着雾气里的身影,等为首的修士靠近阵眼木,突然将符纸掷出去。
符纸在空中炸开淡金色的光,刚好罩住那名修士。
邪力碰到金光瞬间像被烫到,他手里的铁镐“哐当”掉在地上,手臂上的邪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就是现在!”
苏莫愁抓住机会,从雾侧冲进去。
铁镐横扫,精准砸在那名修士的后脑。
修士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灵力瞬间溃散。
剩下两名修士见同伴被杀,慌了神,转身就想冲出雾气。
可没等他们跑两步,苏清婉突然摸出两颗石子,指尖发力,精准砸中右侧修士的膝盖。
“嘶。”
修士惨叫着跪倒,膝盖处的灰甲裂开缝,黑血渗了出来。
埋伏在旁的流亡修士阿木立刻冲过去,短斧对着他的后腰砍去。
修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最后一名修士想往左侧逃,却没注意雾气里的阵眼木。
脚腕被木上的灵纹缠住,像被绳子捆住似的动弹不得。
苏莫愁快步追上去,铁镐尖抵住他的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凌家还有什么计划?”
修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是......是凌坤的手下!凌少让我们毁了清邪散,再嫁祸给流亡修士......没别的计划了!”
苏莫愁没再问,镐尖往下一压,修士的惨叫戛然而止。
雾气渐渐散去,炼丹房的木门虽裂了缝,却没被砸开,里面的清邪散安然无恙。
苏清婉蹲在地上,开始整理阵眼木。她把三根木头拔出来,仔细擦掉上面的泥土,又检查灵纹有没有受损。
这是她从苏家阵法典籍里学的习惯,阵具用完必须保养,不然下次用会失灵。
苏莫愁走过去,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是灵脉粥,还冒着热气。
“刚让灶房熬的,你昨晚没吃东西,先垫垫。”
他把碗递过去,目光落在她沾了尘土的素裙上。
刚才布阵时蹭的,却没影响她的动作。
苏清婉接过碗,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心里一暖。
她低头舀了一口,突然尝到一块软糯的东西。
是半块灵脉糕,混在粥里。
“这是......”
她抬头看苏莫愁。
“昨天截凌坤运输队时,从马车里搜的,想着你爱吃甜的,就留了一块。”
苏莫愁别开目光,耳尖泛着淡红。
“粥里加了点灵脉粉末,能补点灵力,你熬了一夜,肯定累了。”
苏清婉没说话,小口喝着粥,灵脉糕的甜味混着粥的清香,在嘴里散开。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议事厅方向,烛火还没熄,粗布上的阵图静静铺在石桌上,炭灰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布面。
“阵图还没画完,三层元神池的修士数量没标。”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苏莫愁转头,见她正低头搅着粥,耳尖红得快滴血。
“等会儿我补,你先把粥喝完。”
他说。
“灵脉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清婉点点头,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阳光已经透过树梢照进来,落在炼丹房的木门上,把裂缝里的邪力痕迹晒得淡了些。
流亡修士们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阿木走过来,笑着说。
“清婉姑娘,你这迷踪阵真厉害,那几个修士跟瞎了似的,根本找不到北!”
苏清婉刚想谦虚,却被苏莫愁打断。
“她不仅阵法厉害,还记了凌家修士的所有破绽,不然这仗打不了这么快。”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笃定。
“接下来摸断魂谷,还得靠她的阵图。”
苏清婉的动作顿了顿,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碗底还剩点灵脉糕的碎屑。
她抬头对苏莫愁笑了笑,眉眼弯弯。
“阵图我等会儿就补完,保证连元神池的灵纹走向都标清楚。”
议事厅的烛火终于燃尽,粗布上的阵图在晨光里渐渐清晰。
苏清婉坐在石桌前,继续用木炭补充细节,苏莫愁靠在一旁,帮她递过干净的布条。
擦木炭灰用。
两人没再多说,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像烛火未熄时的温度,悄悄裹住了整个议事厅。
断魂谷的晨雾还没散,苏莫愁和苏清婉已经换好灰甲。
甲胄是从凌坤手下尸体上扒的,苏莫愁特意把胸口的“凌”字徽记掰得歪了。
低阶修士的甲胄本就多磨损,这样更不容易露馅。
苏清婉则在领口缠了圈灰布,遮住素裙的冰蚕丝暗纹,那是沧澜界没有的料子,怕被认出异常。
“按作坊图,从谷西的窄道进,辰时一刻三层巡逻队会去换班,我们有半柱香时间摸进二层。”
苏清婉攥着怀里的粗布图,指尖划过“二层噬魂鼎”的标记。
“鼎旁有两名灵师境守卫,背对着入口,专注喂元神珠,不容易发现我们。”
苏莫愁点头,把铁镐斜挎在腰间,镐尖用布裹住。
避免反光。
两人猫着腰钻进谷西窄道,道壁上的碎石偶尔刮到甲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却没敢停。
按苏清婉的记忆,窄道尽头有块凸起的岩石,正好能遮住身形,方便观察二层的动静。
刚到岩石后,就见三层的巡逻队往换班点走。
三名灵师境,手里的铁镐敲着石壁,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
苏清婉低喝,率先冲出去,沿着二层的石梯往上爬。
石梯湿滑,她每一步都踩在记忆里的干燥处,那是《山道管控册》里标的“安全落点”,没沾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