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适时地停止了诵经,身体猛地一晃,向前栽倒,以手撑地才勉强稳住,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疲惫不堪地看向江辰,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陛…陛下…幸不辱命…青萤姑娘体内…侵蚀神魂的妖念杂念…已大致被贫僧以佛法…涤荡驱除…但其神魂受损极重…元气大伤…恐需…漫长时日的静心休养…方能…逐渐恢复本元…”
听闻唐僧所言,江辰快速走到到玉台边,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仔细检查青萤的状况;
确认那令人不安的狂暴妖气确实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她本身微弱却纯净平和的气息后,那根紧绷了七日、乃至更久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倦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江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向几乎虚脱的唐僧,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感激、愧疚、以及一丝重新评估后的信任交织在一起;
无论唐僧最初出于何种目的,他确实竭尽全力,几乎耗干自身佛力救了青萤,这份恩情,实实在在,值得让自己信任他一次;
“旃檀功德佛!大恩不言谢!”
江辰抱拳,深深一揖到底,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此恩江辰铭记于心,日后但有所需,只要不违本心,江辰定义不容辞!”
唐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气息仍旧不稳:
“陛下…言重了,救人苦难,本是贫僧…分内之事,只是…”
他又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
“只是贫僧耗力过甚…佛力亏空…亦需立刻觅地静修恢复…否则恐伤及根基…此前与陛下所议之事…恐需延后些时日…再详谈了…”
“无妨!功德佛且安心修养,此事日后再说无妨!”
江辰立刻应道。此刻他心中大石落地,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伏羲大帝此时也缓缓收回了青光,看了一眼江辰,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却并未多言,只是淡淡道:
“此间事已了,此女神魂初定,不宜久留此地,江辰,你带她回去,好生照料,勿再令其受扰,泰山清冷,非久居之所;”
“好,多谢伏羲大帝此番鼎力相助,若无大帝镇压,此事绝难成功;”
江辰再次转向伏羲,深深拜下,言辞恳切;
伏羲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影渐渐淡化,如同融入山水墨色之中,消失不见。
江辰小心翼翼的将仍在昏迷的青萤抱起,动作轻柔至极;
“那等你恢复身体,我们再行讨论小师叔之事;”
说完他对唐僧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璀璨金虹,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之人,朝着东海方向疾驰而去;
唐僧亦化作一道金光离开了泰山,只不过去往的方向似乎并不是灵山,而是峨眉山?
…
东海龙皇殿
金光落入殿前广场,江辰抱着青萤刚踏入殿门,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便如同乳燕投林般飞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他的腿;
“爹爹!爹爹!你终于回来啦!”
小蓝星仰起小脸,红扑扑的脸蛋上写满了兴奋和浓浓的思念,大眼睛忽闪忽闪;
“这次去了好久好久哦!蓝星好想你!”
妻子萧丽华也快步迎了上来。她看到江辰怀中气息微弱却面容安详的青萤,再看到江辰眉宇间那难以掩饰的深刻疲惫与风尘之色,眼中瞬间盈满了心疼;
她什么也没多问,只是轻柔地从江辰手中接过青萤,温声道:
“夫君辛苦了,一切都还顺利吗?青萤便交给我来安置吧,你快好好歇歇,星儿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呢;”
感受着女儿全心全意的依赖和妻子无声的体贴与支持,江辰心中那股连日来的紧绷和阴霾仿佛被暖风吹散了不少,一股浓浓的暖流包裹住他疲惫的身心;
他弯腰揉了揉小蓝星柔软的头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温柔:
“好,爹爹这次一定多陪陪星儿,星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
“有!星儿可乖了!”
小蓝星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拉着江辰的手,叽叽喳喳地说起他不在时,龙宫里发生的各种趣事,比如她新学会了一个小法术,那只小虾兵又闯了祸,珍珠贝母又产了多少漂亮的珠子…童言稚语,充满了生机;
江辰耐心地听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与平静,连日来的杀戮、奔波、焦虑似乎都在女儿软糯的声音中被缓缓洗净;
陪了女儿好一阵,亲自看着她吃了些点心,又玩了一会儿后,江蓝星玩累了沉沉的睡去,江辰这时也想起了大黑,便起身前往偏殿;
大黑正在调息,周身黑气流转,伤势已好了八九成,感应到江辰进来,他立刻睁开眼,跳下床榻,急切地问道:
“鱼哥!你可算回来了,情况怎么样?青萤姐她…”
“没事了;”
江辰脸上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唐僧...哦不,旃檀功德佛确实有真本事,青萤体内的杂念已被清除,只是神魂受损,需要很长时间静养恢复;”
“太好了!俺就知道,青萤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老天爷开眼!”
大黑兴奋地一拳捶在掌心,几乎要跳起来;
随即他注意到江辰眼中的血丝和脸上残余的倦容,脸色一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鱼哥,你看你累成什么样了,赶紧去休息!龙宫这里有俺老黑呢,伤势基本好了,啥事都能处理,天塌下来你也先睡一觉再说!”
江辰确实感到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的疲倦,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神长久紧绷后的骤然松弛;
他不再推辞,用力拍了拍大黑的肩膀:
“好兄弟!那青萤这里就先交给你看着,我去歇息一下;”
回到自己的寝宫,那熟悉的安全感和宁静氛围包裹而来;
江辰几乎头一沾到柔软的枕头,意识便瞬间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极深极沉的睡眠之中,这是他多日来第一次彻底放松心神,睡得无比安稳香甜;
…
与此同时,西牛贺洲,峨眉山圣佛洞;
六耳猕猴正在洞中深处打坐,周身气息晦涩难明,妖气与佛光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交织流转,却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忽然,他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金睛中闪过一丝凌厉与疑惑:
“这股纯净的佛力…是他?他怎么会突然来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