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五岳独尊,其势通天彻地,云雾常年缭绕于山巅殿阁之间,弥漫着自上古以来便沉淀下的庄严与神秘气息;
江辰怀抱着被层层龙族禁制封印,陷入沉睡却依旧眉头紧锁,身体偶尔无意识地轻微抽搐,仿佛在意识深处正与无尽痛苦搏斗的青萤;
一步步登上那通往岱顶神殿的青石阶。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沿途虽有气息沉凝的黄巾力士和手持笏板的山神土地守卫,但在感知到江辰身上那纯正而磅礴的龙皇威压;
以及事先得到的伏羲大帝谕令后,皆纷纷躬身行礼,让开通路,并未阻拦;
踏入那座古朴恢弘,仿佛与整个泰山山脉融为一体,散发着苍茫道韵的神殿,江辰再次看到了那位身着简朴衣袍,面容慈和的中年男子;
伏羲大帝此刻正静坐于一个普通的蒲团之上,身前摆放着一副似乎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棋盘,其上黑白子自行演化,玄奥莫测;
他周身并无迫人的气势散发,却仿佛与这方天地,与脚下的太古山岳同呼吸共命运,深不可测;
这就是正是东方青帝,太昊伏羲氏;
“四海龙皇江辰,拜见伏羲大帝;”
江辰将青萤轻轻放在一旁早已备好,铺着柔软云缎的石台上,恭敬地躬身行礼;
尽管两人已经有过不少次的交集,但江辰每次面对这位人族人文始祖、执掌东方、推算天机的上古大帝,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再加上此次前来乃是求人帮忙,心中更是充满了敬畏与希冀;
伏羲微微抬手,目光温和地看向江辰,又扫过石台上气息紊乱,妖力中掺杂着诡异血煞之气的青萤,声音平和而悠远:
“江辰,你我之间便不必多礼了,此前青龙神已向我禀明你的来意,不过我并不擅长精神类的疗愈,且让我一观吧;”
他并未起身,只是目光落在青萤身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本源、勘破过去未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如同晨曦初露般的金辉;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青萤的肉身,直抵其混乱的神魂深处;
片刻后,他轻轻“咦”了一声,平和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蹙眉;
“如何?伏羲大帝,青萤的情况如何,您能出手相救吗?可看出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辰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隐隐地,他能感觉到伏羲的表情变化应该绝非好事;
伏羲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缓缓对江辰道:
“青萤她...并非寻常走火入魔,亦非被域外邪祟魔头附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其祸乱根源,应该是深植于她所修功法之中;
江辰,你可知道,她曾经有修炼过什么不同寻常的功法吗?”
“功法?难不成是...”
江辰一愣,他自然是知道的,青萤自从闯过上古万妖国秘境后,便一直修炼的是天妖化形秘录;
不过此功法难道不仅仅是在伪装气息上颇有建树么?江辰大为意外,向伏羲大概描述了青萤所修的功法;
“伏羲大帝,她修炼的是其月泽妖族世代传承的《天妖化形秘录》,据我所知,此法最是擅长变化隐匿,气息模拟堪称天衣无缝,为何会……”
伏羲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江辰,你所知,恐只是其表相,或其刻意展现出的冰山一角;
万妖国我也略知一二,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功法的话,据我所知,此功法之玄奇诡异,远超寻常;
我在其神魂本源深处,感知到无数驳杂、暴戾、古老、充满怨憎与贪婪的妖念碎片;
正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扭曲她的本我意识;
这些妖念……沉淀极深,似乎源自无数陨落于上古、力量强横的大妖残魂,被以某种极其霸道阴损的秘法,强行封存烙印于功法传承之中;
后世修炼者,修为越深,则与这些前辈妖念共鸣越强,需时刻承受其冲击与诱惑;
我猜测,若能以绝大意志力扛住,确可汲取其中沉淀的妖力精华,修为突飞猛进;
但若心神稍有动摇失守,便极易被这些杂乱庞大的妖念同化、吞噬,迷失真我,变得偏执暴戾;
而看她如今情形,眼神涣散,灵台晦暗,妖力虽强却驳杂不纯,煞气盈体,显然是后者,且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江辰闻言,心中巨震,如同被惊雷劈中,他万万没想到,青萤执意要修炼的《天妖化形秘录》,竟隐藏着如此凶险酷烈的秘密;
他顿时明白,青萤一定是以为自己此前葬身于如来之手了;
这才为了获得足够的力量去灵山找佛门报仇,为了不成为自己和悟空的拖累,毅然选择了这条看似捷径,实则是万丈深渊的道路,最终沉沦于此;
“求您救救她!”
江辰心中痛惜、自责、懊悔种种情绪交织,如果自己早些去找到青萤就好了;
他心中明白,青萤虽然一直希望变强,但从不会强求,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想来也不会兵行险着;
随后江辰深深一揖到底,语带恳切甚至是一丝哀恳地对伏羲说道;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江辰愿一力承担!只求您慈悲,救她脱离苦海!”
伏羲看着眼前这位情真意切的龙皇,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缓缓道:
“欲解决她之困境,驱除外魔,稳固本心,依我所见,现有三法;”
“竟有三法?还请您明示!”
江辰立刻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伏羲也没有卖关子,详细地对江辰说道:
“其一,靠她自身意志力,于识海内筑起坚城,强行压制、乃至逐步炼化体内万妖杂念,夺回心神主导,破而后立;
然观其现状,本我意识已近乎被淹没,沉沦于妖念幻境之中,此法希望最为渺茫,恐不足一成,且凶险万分,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江辰心中一沉,这确实太难了。青萤若是能靠自己挣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二;”
伏羲继续道,声音平稳;
“据我所知,天庭西王母所掌之瑶池深处,有一方天地自生的‘莲花净池’;
池水乃汇聚九天清气,月华精粹与万载慈悲念力所化,至清至净,蕴含无上净化之力;
能涤荡神魂一切污秽,安抚躁动心魔,淬炼修行者之意志,使其澄澈通透;
若她能入池浸泡一段时日,借助净池本源之力,当有七成以上把握驱除那些外来妖念,唤醒其被掩盖的真灵,恢复清明本性;
此乃最为中正平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