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清风明月要隐瞒?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但见二人神色不似作伪,似乎另有隐情,也不便再多问,只得按下疑虑,点头道:
“既如此,那便劳烦二位等镇元大仙回万寿山后代为通禀了;”
随后,江辰便带着萧丽华回到了祭赛国梧桐巷那座充满烟火气的小院;
事实正如太上老君所料,刚经历了生死离别,又得知妻子即将临盆,江辰的心彻底被这小小的家所填满;
什么复仇,什么重振龙族,什么找回失物,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此时的他只想守着妻儿,过好这平静安稳的日子;
萧丽华的产期将近,江辰每日悉心照料萧丽华,亲自下厨为她烹制滋补的汤羹;
时而陪她在院中散步,时而对着她隆起的腹部柔声说话;
此前江辰开设武馆早已关门,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即将为人父的凡间男子;
日子平静而温馨,如同溪水潺潺流淌;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江辰涅盘重生,祖龙血脉复苏的动静,瞒的过四海龙族,却瞒不过五方龙神;
尤其是在他离开五庄观,回到祭赛国后,那不再刻意收敛的,日益精纯雄厚的祖龙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正在东海龙宫小憩的东方青龙神作为金仙大能,这几日时常夜不能寐,心绪混乱;
于是他起身算了一卦,细细感应,突然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看向祭赛国所处的方向;
而他的这副惊讶的表情被正好赶来的东海龙王敖广看了个正着;
于是不出所料的,第一个找上江辰的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那是一个深夜,细雨绵绵;
江辰刚哄着因孕期不适而睡下的萧丽华,独自坐在厅堂,对着跳跃的油灯出神;
一股熟悉的龙族气息悄然出现在院外,极其微弱,显然是刻意压制;
江辰眉头微皱,身形一闪,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
细雨打湿了他的肩头,他看着院门外那道披着斗篷,遮掩了形貌,却掩不住那份王者气度与焦急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敖伯伯?”
江辰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复杂;
他曾是四海龙皇,地位尊崇,但跌落境界后,对这位一直从始至终支持他的老龙王,心中多了几分愧意,以往的称呼便自然而然地出来了;
门外身影一震,迅速推开院门进来,掀开兜帽,露出敖广那张威严却又带着深深忧虑和激动的面庞;
他看着眼前气息渊深、眸光如电,远比跌落境界前更显潜力的江辰,嘴唇哆嗦了几下,竟直接就要屈膝拜下:
“老臣敖广,恭迎龙皇陛下归位!”
江辰眼疾手快,一股柔和的法力托住了他:
“敖伯伯,你我之间,何必如此?且此处并非龙宫,不必多礼,我现在…也早已跌落了金仙之位,不配再当龙皇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敖广被托住,无法下拜,只得急切地抬头,压低了声音:
“江辰!你…你的血脉…本王绝不会感应错!
比之以往更加精纯强大,此乃天佑我龙族啊!佛门近来动作频频,经常骚扰我龙族;
甚至那敖烈被佛门封赏后还曾带着佛门的八部天龙众暗中来访东海;
想要本王带领龙族归顺佛门,各水域龙王庙宇也常遭骚扰,这一切皆是因为皆因群龙无首!
你若归来,重登皇位,必能…”
“敖伯伯;”
江辰打断了他,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疲惫和坚定;
“当下我如今只想陪着丽华,等她平安生产;
龙族之事…暂且不提;”
“可…”
敖广急得额头冒汗;
“江辰,时机稍纵即逝啊!
你可知如今四海有多少水族盼着您回去?
您可知那些依附我龙族的海域生灵,如今过得是何等战战兢兢的日子?
灵山势大,步步紧逼,若再无强援,我龙族亿万载基业恐将…”
“敖伯伯,相信我,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不是现在…”
江辰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周身那经过神火淬炼的龙威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虽瞬间收敛,却已让敖广呼吸一窒,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着江辰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持,以及看向屋内时那瞬间变得柔软的眼神,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老臣…明白了;”
敖广神色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从袖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瓶内隐隐有霞光流转;
“此乃东海玉髓琼浆,最是温养胎元;
江辰…你便收下吧,也算是我这做伯伯的一点心意;”
他不再提龙皇之事,语气也变得恳切;
江辰看着那玉瓶,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对萧丽华和未出世的孩子大有裨益;
他沉默片刻,终是接了过来:
“多谢敖伯伯;”
“若有任何需要,只需将此龙鳞捏碎,本王顷刻便至;”
敖广又留下一片光华璀璨的本命龙鳞,这才戴上兜帽,再次深深看了江辰一眼,身影融入雨夜,消失不见;
这只是第一次;
此后近一年里,敖广又寻机来了数次,有时是带来些罕见的灵果仙珍,有时只是远远感知一下江辰的状态,确认无虞;
每次见面,他都忍不住要提及四海局势和外部危机,事无巨细,样样都要和江辰汇报;
就好像江辰只是换了地方处理龙族事物一般,期间也多次提出要江辰一家搬去东海;
但每次都被江辰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江辰的心,似乎被这凡尘小院牢牢拴住了;
这些隐秘的会面,江辰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但他低估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深爱着他,全部心思都系在他身上的女人的直觉;
萧丽华其实早有察觉;
有时是深夜醒来,发现身侧无人,院外有极轻微的、带着水汽的陌生气息;
有时是发现家中多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一看就绝非俗物的滋补品;
有时,是江辰独自一人时,那偶尔凝望东方天际、眉心微蹙、流露出的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与复杂;
但是她从未点破,也从未询问;
只是默默地和平时一样将他爱喝的汤羹炖煮好,端给江辰,柔声说:
“夫君,这是街口新开的药铺买的,据说对身子好,你多吃些;”
然后在他喝汤时,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他深邃的眼眸,将那抹深藏的忧虑看得分明;
她知道,江辰心系着更广阔的海洋;
只是此刻,他选择了这片小小的港湾;
她珍惜这偷来的时光,也做好了随时送他远航的准备;